她本薄情(110)
“他能有什么忙的?忙着屠虎捉狼?”裴淮光并未将自己在忙什么告诉家人, 因此在老太君她们眼里,二郎不过是一个玩性未消的少年郎,还当不得事。
乌静寻却没理由地想起那日他利落解决十数人的鬼魅身影,还有那把名叫珍珠的刀。
若只是在草原上长大,志向并不高远的普通少年郎,会拥有那样好的身手和敏锐的洞察力吗?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嗔怪道:“难不成你还是不好意思使唤二郎?可见还是没把咱们当成一家人。”
乌静寻正为难间, 秀姑笑眯眯地过来报信:“二爷回府了!”
老太君眼睛一亮:“快快快,叫他过来。这臭小子, 又连着四五日不见人影儿,难不成是红鸾星动, 忙着追求别人家的小娘子去了?”
乌静寻垂下眼睫。
她巴不得是因为这个缘故。
秀姑健步如飞地出了门,成功将想要回院子拿些东西就走的裴淮光截住, 哄着人去到老太君院子里。
老太君以为乌静寻是怕骑马危险,乐呵呵道:“骑马可好玩儿了, 等二郎教你学会了, 将来晋哥儿回来, 就能叫他带着你去北郊、去西山跑马,冬瓜山上还有个温泉庄子呢,到时候你们小夫妻跑了马还能去泡泡,岂不快哉?”
叫裴淮光教她马术,之后再和裴晋光一块儿跑马泡温泉。
乌静寻怎么想怎么别扭:“还是不要劳烦小叔的好, 等世子回来叫他教我吧。”
女郎暖玉似的脸庞染上了些许绯红,声音亦藏着些羞涩。
裴淮光顿足,隔着一帘之隔,似乎都能想象到他的好嫂嫂在提及情郎时面若红霞、美不胜收的样子。
老太君打趣她:“跟祖母还害羞呢?一口一个世子,怎么不叫夫君?”
这不是因为裴淮光没在跟前,没必要叫这个称谓让她自己也不自在吗?
还不等乌静寻说话,老太君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圆了回去:“罢了,你们小夫妻之间的情趣,我一个老太婆管不着。”
乌静寻有些羞恼:“祖母……”
听着女郎柔软中带着不好意思的声音,老太君脸上笑得像是一朵怒放的大丽菊,裴淮光抿紧了唇,缠绕着几道绷带的手掀起麻织长帘,乌静寻扭头,一道颀长身影闯入眼帘。
老太君见人来了,一只手握着乌静寻,另一只手拍了拍罗汉床的另一侧:“二郎,过来坐。”
裴淮光应了一声,目光有意无意地擦过乌静寻,昳丽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疲倦,老太君见了又是心疼又是微恼:“你这孩子,日日不知在外忙些什么,瞧这眼下,好重的青影,可见是没歇息好。”
裴淮光这几日替周庆帝解决了几个臣子,也算得上是昼伏夜出,回府前也只是在值舍草草换了衣裳冲洗掉一身血腥气,较之从前回来时更加白净些的脸庞上带着明显的倦意,鼻翼周边点着几粒淡淡雀斑,叫他难得有一种在天光下剔透易碎的脆弱感。
“劳累祖母担忧,是我不好。”
见他又要这样四两拨千斤地度过去,老太君横他一眼:“光我担心你不算什么,你阿娘,你远在北境边城的阿兄,还有你眼前的嫂嫂,个个都将你放在心上。偏生你这黄毛小子,好生无情,竟是都瞧不见。”
旁人也就算了,他那好嫂嫂,待他哪里有半分情意关怀?
他就是将眼睛擦了又擦看了又看,也是没有的。
裴淮光这样想,脸上不免带出几分淡淡自嘲:“是我辜负祖母与阿娘阿兄了。”
见他就是不提静寻,老太君原本就怕晋哥儿不在身边,新妇难以真正融入这个家,这下彻底坚定了心思,拍板道:“我不管你忙什么,这几日你都给我把日子给空出来,好好教教你嫂嫂骑马。月底昌邑郡主邀你嫂嫂去打马球,你和你阿兄自小都是在马背上淘长大的,可不能眼看着你嫂嫂受委屈。”
裴淮光一顿。
她拒绝的次数很多,裴淮光对此不会觉得委屈或轻易放弃,他只是觉得奇妙,好像每回两人疏离一截之后,总会有冥冥之中的线将她们又聚合在一起。
老太君好意,如果自己一再推辞,反而要引起没必要的猜测。
乌静寻点头应下,目光如淡淡月光落在裴淮光身上:“我日日闲在家中,若小叔方便的话……”
裴淮光迎上她的目光:“帮嫂嫂的忙,自然是方便的。”
他的语气平静,眼神亦不出格,可乌静寻就是没来由地感觉一阵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