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天作之合(132)
“且慢。”东隅骤然抬手,微缓神色,语调转柔,“方才追查血雾的源头,法器便引我至此,井水恐怕也沾染了妖障,待我施法澄清,你再来取水吧。”
村民吓得打翻水桶,他惶然再拜:“多谢仙姑!”
东隅叮嘱道:“此事切莫声张,我自会告知秦里正。”
村民千恩万谢离去。
“铅毒之源,便在此处。”墨淮桑盯着幽暗井口,低声吩咐,“取了水连夜送去李仵作处,让他验明。”
一侍卫领命飞奔而去。
“恶徒竟然在此投毒两三年之久。”墨言收刀入鞘,面色铁青:“此井本为祥瑞,竟被恶意篡改成灾祸之源,专害手无寸铁的妇孺,当真该千刀万剐。”
“凶手究竟图什么?想让秦家村绝嗣?”东隅眉心紧蹙,环顾四周,此处隐蔽,谁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的确防不胜防。
墨淮桑轻摇折扇,语气沉冷:“怀州刺史钟惠民已露形迹,不论他是主谋还是帮凶,若仅为了断人香火,大可不必布此弥天大局,背后必有更深的谋算。”
东隅抬眼望向月下的送子娘娘庙:“郑女医多半也查到此处,走,去庙里转转,看能否找到线索。”
小庙两侧,一松一槐比肩而立,暗合“生儿植松,生女植槐”的旧俗。
银白月光透过枝叶,在庙前的青砖地上洒下一地碎光。
墨言燃起火炬,照出殿内轮廓。
送子娘娘的金身早已斑驳,剥落处露出泥胎,却出奇的干净,无论是神像,还是供案,只浮了一层浅灰,仿佛有人经常拂拭。
香炉里剩三支香梗,底下积着新灰,空气中隐约有一缕极淡的檀香。
香炉旁,一只粗陶碗,碗底尚有点点水迹,映着火光微微发亮,似乎不久前,有人来为松子娘娘添过水。
东隅暗忖,这小庙,全然不似香火凋残的模样。
见小神婆在高处检视,墨淮桑便附身细查底下,扫视一群,目光落在供案左侧,一只竹编蒲团倚靠竖立,边缘磨得发白,却压得极平整,显然有人经常来跪拜。
供案右侧放置个火盆,里面有些许灰烬,也不似陈年旧迹。
突然,他目光一闪,将火盆拖出,随即去香炉抽出一根香梗,在盆底轻轻拨弄三两下,一小片未燃尽的白纸赫然从灰底翻出。
东隅早注意到他的动作,见状催促道:“快看,写了什么?”
墨淮桑拨开焦边,残字依稀可辨:
“水……道……婴……平安……笔迹瘦劲,这是郑女医的手书。”墨淮桑笃定道。
“为何要烧掉?在此焚烧纸张的,是郑女医吗?若不是她,又是谁?是敌是友?”东隅在神像前,来回走动,喃喃自问。
突然她脚下踉跄,扶着供桌才避免摔倒。
“怎么了?”墨淮桑扶住她,厉眼环视四周,发现并无异样,“你今天太过劳累,先回去休息。”
说罢,不顾她反对,拉着她走回郑家小院。
此刻,夜已深,冷月高悬,像看透一切,又似万事从未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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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一幕(姨母)碎碎念:
墨淮桑:本少卿这一章又大大拉了一波好感吧?(得意挑眉~)
东隅:拜托你以后说话不要大喘气好吗好的。
第60章 古井中有暗渠
第一缕晨光掠过密林尖梢, 东隅便醒了。
梳洗后,她将收到里间的竹篾簸箕端出,在院中木架上一一排开, 得亏这一月都未曾下雨,不然这些药材就没法用了。
她原想替主人收好封存, 昨日村里突然起雾, 夜里归来,见药材上凝着露水,在月色下宛如撒了一层碎银, 眼下日头正好,便再晾晒晾晒,去去潮气。
从密林捎来的风,带著阴沁凉意,径直越过院墙, 穿过从墙头倾泻而下的忍冬藤, 携着金花银花的清幽香气, 萦绕在东隅身侧。
她沉醉其中,深吸一口, 吐尽胸中郁气。
昨夜想着郑女医在送子娘娘庙里留下的那张未燃尽的纸, 在榻上辗转翻腾半宿, 仍百思不得其解。
无妨,新的一天开始,一切回到原点, 今日自要围绕那口古井展开追索。
她走到院门口的老杏树下,成熟如蜜的杏香迎面扑鼻,她轻轻摘下好些个黄里透红的杏子,小心翼翼兜在衣襟。
“郑女医, 不问自取是有些不敬,要不然权当我提前收了您的谢礼,您放心,我一定让您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地回来。”
墨淮桑从房门出来,看到小神婆一手兜衣襟,一手拿个杏,对着老树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