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天作之合(171)
侧妃哀戚道,目光扫过窗外,快速朝墨淮桑甩了个纸团。
墨淮桑眼疾手快地接过,冷冷轻哼:“但愿大王带你与李九娘对峙时,你还能这么说,告辞。”
他拂袖而去,回到小院才迫不及待打开纸团。
“桂娘曾以金花本名,在万佛寺供了长明灯。”
墨淮桑旋即翻身上马,正要冲出院门。
“墨少卿,方才听到移魂的琴音,可是出事了?”谢缈之突然出现在门口,眉头微拧。
墨淮桑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险些把他忘了。
“上马。”
两匹快马疾驰出城,直奔万佛寺。
墨淮桑直言来意,知客僧不敢怠慢,捧出厚厚的功德簿查看:“金花居士,确于十五年前始,在本寺长期供奉两盏长明灯,一盏名‘亲亲吾儿’,一盏名‘亲亲吾女’。”
两盏!桂娘竟有一双儿女?
“灯在何处?”墨淮桑强压下心头的惊骇。
知客僧引着二人来到长明殿深处便离开了。
两盏铜鎏金莲花灯并排供奉在佛龛下方的灯架上,灯油清澈,火苗平稳。
墨淮桑的目光死死锁住那辆盏灯,两个灯罩似乎有些微妙的差异。
“吾儿”那盏的灯罩的琉璃灯罩,色泽更通透些,而“吾女”那盏灯罩,则显得有些厚重。
他伸手,极小心地取下“吾女”的灯罩,指尖沿着边缘细致地按压、摩挲……
终于,在灯罩内侧边缘,触到一丝极细微的接缝,他毫不犹豫在指尖灌入一丝内力,沿着接缝猛地一撬。
“咔哒。”
看似浑然一体的琉璃灯罩,从底部被分成上下两层,夹层中赫然藏着一张折叠工整、泛着晕黄的薄纸。
墨淮桑颤抖着手指,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画着一张样式古朴,琴身布满奇异藤蔓纹路的七弦琴,图谱四周,则是唤醒与使用此琴的秘法。
“此琴为南诏圣教至宝,名为‘太古遗音’,琴身已毁,琴灵被封印至此,需后人以至真至纯之血,方可唤醒其灵。持此琴者,需心念合一,以音为引,可移魂,可定魄……”
墨淮桑凝神静思,桂娘在南诏的身份不简单,竟然能操纵圣教至宝,她的后人,也就是李九娘,法会当天便是以血为媒,唤醒了太古遗音被封印在此的琴灵,此后便以音御人……
慢着,那晚谢缈之明确说过,有人用相似旋律弹奏的琴音可夺魂,他的琴音可定魄,桂娘生了一双儿女……
“噗通。”
一道沉闷声响自身后传来,墨淮桑猛然回头。
谢缈之鬼面朝两盏长明灯跪了下去,额头触地,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双手死死撑在身体两侧的地面上,指节泛白。
原来如此。
墨淮桑面色几经变化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笃定的叹息:“你与李九娘竟是一母双生。”
良久,谢缈之直起上身,双眼肿胀,语声暗哑:“中秋拜月祭典前一天,我是被南诏圣教旧部绑走的,那日,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他顿了下,指尖抚过身旁的琴:“圣教是南诏国的秘传古教,以音律通神,以琴音御心,母亲天赋卓绝,被选为圣女,持有太古遗音,或移魂、或镇魄,母亲便是凭借此琴,守护一方。”
“然而二十年前,南诏政权更迭,新王忌惮圣教势力,勾结教中叛徒,掀起内乱。母亲不愿圣物沦为杀戮之器,她便携琴逃亡,一路被追杀,逃至益州万佛寺时已是强弩之末,情急之下,她以自身大部分巫力封印了太古遗音,重伤倒下,阴差阳错之下被齐王府收容……
“后来母亲成为王府的一介卑微侍妾,诞下我们兄妹后,担心庶子难以存活,便让贴身丫鬟带着我远走他乡。
“太古遗音的本源巫力,随着血脉相承,分别融入了我与妹妹的血脉之中,九娘的阴琴主移魂,我的阳琴主定魄。
“中元节法会,她以血为引唤醒了阴琴,我本能地受到感召,便来了益州。圣教旧部见到我的容貌,又见我演奏圣教乐曲将您唤醒,便猜出我的身份。他们想让我与妹妹一并回南诏,重振圣教。
“初闻当年之事,我心乱如麻,只说需要时间考虑。”
谢缈之画风一转,声音微颤,似乎在克制翻涌的悔意:
“拜月祭典上王妃被控,我知她是杀母仇人,便选择冷眼旁观,可是九娘竟以琴声操控世子,令其弑父……也许齐王罪孽深重,然世子无辜,我不能看着她用母亲留下的力量肆意作乱……所以我才以阳琴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