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死而复生了(326)
他并不相信三哥像吴二说的那般诸多忍让,还有什么想同对方比武,无奈营中不许,最后只好改为斗酒,但此刻无从证实,也只能这般说给方盈听。
“吴二说出事前一晚他们已经斗过一回,三哥饮得大醉,当日白天便不太舒坦,直说头痛,但党项人又叫三哥斗酒,还故意说些激怒三哥的话,三哥受不得激便去了。”
这日又是醉得不省人事,吴二等人将纪延昌背回住所,自称小心伺候一夜,三郎都没叫人,等天亮三郎还没动静,去叫时才发觉人已没了。
“父亲悲怒交加,恨不得亲自去一趟夏州。”
方盈道:“三伯去了夏州,行事这般隐忍么?”
纪延朗拉住她的手:“我也觉得不像,多半是那刁奴怕担干系,将事情都推到旁人身上。父亲本来初八就该启程,如今家里有丧事,得上报朝廷告假,我怕官家问起来,父亲说出吴二的一面之词,与夏州奏报不符……”
“那你快去。”方盈松开手。
纪延朗点头,又说:“再给我装几套衣裳,明日一早我带人去迎三哥灵柩。”
方盈应下,等他走了,便吩咐立春等人先给他赶制两套孝服,现在穿的素服不过是备着平时谁
家有丧事,去吊丧时穿的,并非正经孝服。
纪延昌去世,纪延朗他们兄弟都应服齐衰,方盈让做得宽大些,好套在棉袍外面,自己换上素服,去了金玉簪钗,匆匆赶回正院时,却听说郡公回来了,正与夫人议事。
方盈去厢房和高氏一起等了半晌,李氏才叫她们过去,吩咐先将府中各处年节彩饰摘下,赶制麻衣孝服,又命外管事去白马寺请僧人做法事,并往各家亲眷去报丧。
最后让她们俩把孩子们带回去,“怀芸三个,盈儿也先带过去,替我照看两日。”
方盈赶忙答应,带着四姐妹告退,直到走出正院,才想起来,悄悄问高氏:“怎么没提设灵堂?”
高氏也悄悄道:“在外亡故者,灵柩不能入京,要设也是在城外设灵棚。”她停了停,又接道,“兴许是想直接送回蜀中。”
也是,既然不能入城,还得回蜀中安葬,何必绕这一圈?不如直接从夏州回蜀中。
方盈带孩子们回去,先把她们安顿在鸿儿房中,鸿儿不知出了何事,还很欢喜,怀芸却隐约听见家里有丧事,一张小脸都吓白了。
叔父/伯父过世,孩子们都要戴孝,方盈便缓缓说了实情,鸿儿听不懂,最先发问:“过世是什么?”
方盈揽住女儿,问她:“你记不记得爹爹说过,你还有一位大伯?”
“嗯,爹爹说大伯去地下了。”
方盈点头:“对,三伯跟大伯一样,也去地下了。”
鸿儿没见过大伯,三伯却是见过的,疑惑道:“三伯不是去做官了么?怎么又去地下了?”
方盈也想知道,好好的去当官,怎么最后饮酒把自己饮死了?
这个疑问,到傍晚纪延朗回府,又有了另一番解答。
“夏州奏报,只说三哥与党项人都头有私怨,营指挥设酒说和,也就是那刁奴口中的前一晚斗酒,奏报中说三哥因醉得不省人事,被党项人嘲笑,心有不甘,私下又约了斗酒。
“父亲把吴二叫来,说我们已经看到夏州奏报,让他重说一遍,这刁奴竟说他是一片忠心,为了三哥身后名才那般说的。”
纪延朗轻轻一拍几案:“我当日真不该逗引他去。”命丢了不说,还丢尽纪家脸面。
方盈抬手轻抚他肩背,劝道:“这怎能怪你?你也是望着三伯好,才让他去的。”停了停,又问,“那丧事呢,到底如何办?”
“父亲叫我迎了灵柩,直接扶棺回蜀中落葬,他已让五哥给二哥和四哥都写了信,等他们到洛阳,再同五哥一道陪三嫂和侄儿们回蜀中。”
纪延朗轻轻一叹:“父亲很是失望,他本以为三哥这回真改了的。”
“不追究党项人了么?”
“夏州已经按军法处置过了,营指挥降级留用,几个党项人都头处以杖刑,夏州知州还给拨了赙金。父亲虽然不满,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让党项人给三哥赔命。”
方盈看着时候不早,没再多问,只嘱咐纪延朗路上不要急,天寒地冻的,保重自己身子为要。
纪延朗口中答应,当晚早早歇下,第二日一早穿上孝服,拜别父母,带人出城,赶往夏州。
府中安氏在见过吴二后,就病倒了,纪延昌生母贺姨娘,听闻三郎没了,日夜啼哭,也把自己哭病了,直到纪延庆回府,亲自去安慰了贺姨娘两回,她才渐渐病愈。
安氏虽还病恹恹的,却也不得不挣扎起身,带着长子怀冲、庶子怀顺,与纪延寿三兄弟一道启程,回蜀中为丈夫操办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