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为妻(48)
沈樱微笑着摇头:“你想多了,涂个药而已,谁涂都是一样的,以后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她转身要走,他又叫住她。
“阿姆,那你就不想瞧瞧我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吗?你就……一点也不关心我吗?”
“砰”的一声,她关上房门。
“陈锦时,回你自己房去。”
讲理没用,示弱也没用。陈锦时又气又急,在外头嚷道:
“沈樱!你不帮就不帮!今日就当我白帮你了!”
沈樱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蹙起眉头。方才还无措得紧,听了他这话,反倒松了口气。
所以,陈锦时就只是死性不改,仅此而已。
处理完府上的事,已是深夜。她收拾着躺下,她收拾着躺下,身子一动,只觉腰腹酸胀,伸手一摸,摸到小衣上的凉意。
月信来了。
好在她身体一向康健,便翻身下床,寻来棉绸制的布巾垫上。
一夜安睡,醒来时,陈锦时已候在门外了。
“阿姆,我上学去了。”
她揉着额头坐起身,透过门纱瞧那道男子身影。他站姿潇洒,头上束着马尾,系着红绸,腰间时而会佩着一把短剑。
陈锦时不似那些勋贵人家的打扮,寻常只着棉绸质地的长衫,头上腰间也不见多少名贵玉石,却自有一种身躯凛凛、相貌爽朗清举的气度。
“哦,你去吧,路上慢些。”
她见他身影迟疑,仍未离开,又听他问:“阿姆可是累着了?怎的这个时辰还未起?”
沈樱昨晚睡得沉,□□又在汩汩奔涌出热流,她难免在床上多赖了一会儿。
“没事,我才睡醒。对了,你用过早饭了吗?”
府上只请了两个做饭的小工,勉强也够一家四口吃些家常饭菜。
“没呢,我上街口吃碗馄饨去。”
他身上挎着个书袋,旺儿跟在后面提笔墨纸砚。
“好,去吧。银子够用吗?”
“够。”
“嗯。”
她又看了片刻,直到那具身影离开。
她轻轻叹了声气。大部分时候,他是个乖儿子。
少部分时候,会有些叛逆,不过没关系,叛逆的时候也是叛逆的儿子,儿子就是儿子,不乖她多加管教就是了。
这两日府上事忙,沈樱便把铺子里的事情都推给了白掌柜,自己不常过去。
这日清晨,陈锦行收拾妥当,到汀兰园来请她。
“阿姆,可以出发了。”
沈樱看他模样,年方二十,面如润玉,身着一件月白杭绸长衫,腰间佩了玉,头上束了冠,说话声音清朗,在家中最有君子之态。
见她走过来,他身子微微前倾,姿态恭谨,眉眼沉静。
沈樱心底轻叹,新竹初长成,锦行越来越有君子之
韵,这几年尤其成熟稳重。
“你今日这身打扮甚好。叫陈兴把礼单再清点一遍,咱们这就出发。”
“是,阿姆。”
过了一会儿,两人坐上马车。沈樱叮嘱道:“今日见着人,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私下先与我说一声,我好与张家太太周旋。”
陈锦行颔首:“只要是阿姆看中的,锦行都无异议。”
沈樱无奈:“将来过日子的是你,你可别张口闭口都是这样的话。这些年你对我一直很客气,里里外外都留足了面子,我知道你是个懂礼数的。但你我心里清楚,我不是你们真正的亲人,也不可能在陈家待一辈子。”
陈锦行垂下眼眸,陷入沉默。沈樱很少与他说这样长一段话,且句句出自真心。
“我既叫你一声阿姆,将来就算你要离开,咱们也是一辈子的家人。阿姆,我全然信你,也完全放心把我的妻子人选交给你,由你做主我后半辈子的生活。”
陈锦行也是第一次说出这么一番恳切的话来。
他顿了顿,又道:“时哥儿越长越大,反倒越来越依赖你了,这……恐怕是因为他太早丧母的缘故。不过阿姆,他年纪不小了,若是还这般依恋你,在外人眼里看来,恐怕……”
沈樱打断陈锦行的未尽之言:“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这个。时哥儿心思纯良,他知道分寸,我也知道。”沈樱觉得陈锦行的话说得太过难听。
陈锦行闭嘴,心中仍持怀疑态度,但看沈樱这般肯定,他不好再多说什么。
心思纯良……大骂他二婶是贱人,一脚踢断他二叔的肋骨,人现在还没修养好。
两人一路沉默,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张府。
张家也是诚心结这门亲的。陈家世代清白,又有祖上传下来的铺子和药方做根基,陈锦行又是陈氏一族年轻一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比他那位整日只知打架逗鸟的弟弟不知强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