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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商(120)

苏老爷子颇好客,并不因明月等人是年轻女子而轻慢,叫浑家煮香喷喷的麦仁茶,还从屋里翻出甜丝丝的柿子干与她们吃。

可等明月说明来意后,老爷子就渐渐笑不出,只吧嗒吧嗒抽烟袋,“我年纪大了,如今已做不动了。”

明月看看对方撸起来的袖子,那大胳膊,怕不是比孙三的还结实!上回几个年轻人都跟不上他的健步如飞呢!

老不老的,本就不在年纪。

不禁啼笑皆非道:“您实在说笑了。”

老爷子是个实在人,嘴巴笨,憋了半日只好实话实说。

他年轻时与人保过镖、做过护院、押过货,颇有仗义的好名声,可那是什么好生计不成?卖命罢了!

故而他以身作则,辞了这个行当,想叫儿孙们弃武从文,也学人家读书识字,最好能中个功名、做个官,日日吃皇粮、天天登朝堂,就不用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风里来雨里去了。

明月一颗心凉了半截。

若老爷子嫌钱少,她可以再加,但偏偏是为子孙后代计……实在叫人不好再劝。

明月开始琢磨后招。

当她散漫的视线掠过墙角的枪和石墩时,心头一动,“读书自然是头等要紧的事,既如此,我便不多说了。不知令孙今年几岁?读到哪里了?想必不日便要高中,来日我也厚着脸皮来混杯喜酒吃吃。”

此言一出,苏老爷子便一味地抽烟袋,支吾几声,不言语了。

明月腔子里那颗凉了半截的心又迅速暖了回来。

哎,有门儿!

若果然决心弃武从文,那些个练武的家伙事儿绝不会这般明晃晃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正房窗内突然钻出来一颗年轻的头颅,约莫十五六岁模样,生得浓眉大眼精神十足,冲苏老爷子嗷嗷叫道:“祖父,让我去吧!”

您老了,我还小啊!这书真的是一天都读不下去了!

老爷子想也不想便吼道:“念你的书去!”

喊话的少年缩缩脖子,到底没缩回去,仍趴在窗台边巴巴儿瞅着,活脱脱一匹被拘束坏了的小马驹子。

祖父不许,他便将渴望的目光投向明月: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明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坐牢呢!

“爹,”一个长相与苏老爷子有五六分相似的汉子从厢房出来,挠挠头,瓮声瓮气道,“叫他去吧。”

读书自然好t,可他们老苏家就不是读书的料啊!

练武苦,咬咬牙就坚持下来了,但读书?不会就是不会!几代人了,认得字加起来能有一箩筐就不错了!

牛不吃水强按头,十六岁的大小子了,再不出门闯荡一番,人都要养废了。

“是啊祖父!”眼见父亲帮着说好话,那小子连忙跟上。

苏老爷子不抽烟了,一张老脸皱皱巴巴,显然正在挣扎。

知子莫若父,儿孙究竟什么成色,他还不清楚么?只是不死心罢了。

明月大致明白苏老爷子心中的顾虑。

如今朝廷不打仗,习武的便无甚用武之地,只好去与人卖命,甚至是种田,可士农工商,岂是说着好玩的?

此刻的苏老爷子便如当初明月遇到的海货贩子一样,自己辛苦一辈子,只不想子孙后代也如自己一般辛苦。

话虽如此,可……读书实在需要天分!

但凡有一点希望,不必苏老爷子催,当爹的就自己撸袖子上了。

半个时辰后,苏小郎满面红光地去院中取枪。

嘿嘿!

难得出门,他有意卖弄武艺,当下抖擞精神,在院子里耍了几个枪花,出如龙、势如电,神俊非凡。

“好!”春枝最擅捧场,带头喝彩,越发叫那苏小郎喜气洋洋,嘴巴都咧到耳后根。

“……在外不可毛躁,更不可随意出手伤人。”苏老爷子不停唠叨着,眼见兴奋过头孙儿已开始左耳进右耳出,他只好无奈转向明月,“他虽不成器,一身功夫却没白瞎,也不吃酒闹事,又会看天。只饭量大些……若不听话时,只管打骂。”

他这一生可谓一事无成,但看人极准,虽仅一面之缘,亦知明月非为非作歹之辈,又是个年轻姑娘,坏亦有限,想必不会祸害了自家初出茅庐的傻孙儿。

到底是亲孙子,老爷子的嘴唇抖了抖,又叹了口气,作揖道,“出门在外,您多担待。”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脸红,新东家也才十七呢……

明月侧身避开,“该我谢您才是。”

老爷子瞅她一眼,再次重复,“他饭量大,您多担待。”

明月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好。”

第40章

原本照明月的意思,此次南下无需作陪,双方约定在四月十二前后于码头汇合,由苏小郎护送她们往返固县,以后都按趟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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