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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商(163)

思及此处,明月也不辩解,只口中敷衍着谦虚道:“不敢不敢,托福托福……”

这人虽然阴恻恻的,但却比一般官员更说话算话,只要守规矩,他还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几次下来,她也就不怕了。

卞慈呵了一声,糊弄鬼呢?

连私盐贩子都认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卞慈将手往一旁偏了偏,娃娃脸抽走税表,对着布匹仔细查验。

新品染色湖丝未上市,价格皆由明月来定,她便照着通染湖丝报,一匹进价不过九两。湖丝胚布贵,染料也不便宜,市面上好的通染差不多就是这个价钱。

而经验丰富的差役们正值年底忙碌,都不必抖开细看,只要随机抽查后先掂掂分量,再掐一掐布边,捏捏布心,看看透色,便可断定有无夹带:对老手而言,素面、染色、提花料子的手感区别极大,纯布匹和有夹层的摩擦声也不一样。

娃娃脸年岁不大,手法和目力却都极老练,验得又仔细又快,约莫两刻钟便对卞慈点点头。

卞慈将各色文书还给明月,摆摆手让走。

年底下,他等着抓大鱼呢,对明月这种一看就准备充分的小打小闹提不起兴致。

明月这才招呼苏小郎往船上搬货。

苏小郎知道一双肌肤细嫩的手对丝绸商人有多重要,便不叫明月做粗活。区区三十七匹布,他一次能搬七、八匹,几个来回就搬完了,再搬其他行李和土产也不费事。

听说这次进京要见大人物,东家老早就预备了好几套体面大衣裳,外头是缎子,里面带毛,可威风了!

苏小郎活了十多年,莫说穿,摸都没摸过这样好的,临走t前绕着亲爹炫耀。把对方烦得不行,给了一顿好打才清静下来……

快到年底了,南来的北往的,码头上人极多,明月才挪了两步就差点被撞,只好干杵在原地,抬头就能看见卞慈那张脸,浑身不得劲。

她干巴巴地说些话来缓和,“提前给您拜个早年……”

唉,不能从对方身上赚钱,她完全提不起编造甜言蜜语的兴致。

耗子给猫拜年,卞慈就跟见了鬼似的,五官都微微皱巴了。

他才要开口,漫不经心四处扫视的双眼却骤然停住,朝一个方向厉声喝道:“站住!”

声如炸雷,明月被惊得一个激灵,下意识顺着去看,就见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汉子扭头就跑!

刚还不动如松的卞慈猎犬般蹿了出去,在她身侧带起一股旋风,几名旅客纷纷惊叫着避开。

“站住!”娃娃脸也从一旁冲过去,抓起胸前的竹哨就吹。

“吱~!”清脆的笛声出奇尖利,瞬间刺破码头的喧嚣。

卖苦力的工人,撑船的艄公,行走的商人……都在此刻停下手中动作,亲眼见证身高腿长的卞慈瞬间追上,从后背只是一脚,那厮便连人带担子斜飞到河里去。

卞慈走到河边,俯视着挣扎的那人冷笑,“跑,你再跑啊。”

盯了你几个月,就等着你年底干一票大的呢!

担子边缘被碾破,裂开一条大缝,随着主人的挣扎,浮起来几个油纸包。

那人会水,还想逃,扭头却见娃娃脸已两眼冒光地带着公差、抄着大网候在岸边,顿时如丧考妣。

“嘿,那一脚可真不赖!”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搬完货的苏小郎眉飞色舞,叉着腰看得津津有味。

“什么热闹都看!”明月白他一眼,跳上船去,催促艄公赶紧走,“快快快,启程启程!”

艄公站着呢,撑船也不妨碍看热闹,船都划出去两丈了还兴冲冲道:“嘿,私贩官茶的!看样子有好几斤呢,死罪!”

明月:“……”

她忍不住扭头去看,正见娃娃脸拖死鱼似的把人网上岸,另有差役将水中散落的油纸包打捞起来,打开一瞧,赫然是一抹绿。

明月不自觉联想到当初的郭老板和徐婶子,之前他们叫苦不迭,若今儿见了这场面,只怕要大呼庆幸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若无通天门路,只能秉公办理了。

北方冬天风大,明月又带着贵货,这次包的船略大些,除她和苏小郎之外,另有一主二辅三名船夫。

掌舵的艄公极健谈,一路上哪怕明月不开口,也会主动找话来说。

他也是去过京城的,还特意寻了些趣事来讲。

原本明月和苏小郎听得津津有味,用心记忆,想着或许来日用得上。可随着路程渐长,明月就觉得那些所谓趣闻不可靠起来,不乏什么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的离谱传闻,又说某位宰相的正牌夫人因家下厨子多给小妾一碗肉而大发雷霆……

明月:“……”莫不是他自己瞎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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