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清明的脑子一阵白光闪过，他愕然抬起头对上了夙夜的视线，见夙夜的眼中同样也有几分困惑。

“殿下万金之躯，又刚渡劫归来，镇守归墟需要耗费不少灵蕴，殿下还是算了吧。＂夙夜从他的手中挣出自己的胳膊，继而转过身看向御合，＂昨晚我就同太子殿下说过了，归墟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在谈论归墟一事的时候，夙夜的眼神就会变得冰冷而又决绝，御合总觉得有几分心疼，母后至今都不知道夙夜的母君已经仙逝，更不知道她师姐留下的孩子灵力会低微至此。

但归墟属于神界，无论是何人驻守，神界该治理还是要进行治理，这并不是一件可以商量的事，御合只是希望以比较温和的方式让夙夜接受，但眼下看来，夙夜并不会接受。

＂灵主哪怕不为自己想，也应当为灵族后人想，他还年少，日后又该何去何从？＂御合瞥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辛野，灵主夙夜不曾婚配也不曾育有子女，听清明说这是他捡到的孩子，一直养在身边，继承了他的血脉灵蕴。

提到辛野，夙夜的神色顿时缓和了下来，他垂眸看着跪坐在地上抬眼看着自己的辛野，同辛野这般年纪的小神君要么已经在神界有了声望，要么在氏族中担任要职，而他什么都给不了。

哪怕渡劫百年，御合还是老样子，他给的旁人就必须受着，不要他也会想方设法强迫旁人受下，夙夜再看御合的时候，就见他已经一副等自己开口的神情。

第18章

“殿下来找我，有何事相求？”夙夜双手抱在胸前，倚在门上睨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格外慵懒缱绻，“殿下既然施恩于我，必然是有求于我。”

御合看着他衣袖处的合欢花，继而抬眼对上夙夜的眼睛，“灵主很了解本座。”

夙夜干笑了两声，“不了解不了解，就是觉得我这样的人能得殿下惦记也不容易，想来是对殿下还有点用的。”

“‘我这样的人’，”御合重复着这句话，“灵主是什么样的人？”

他目光如不波深井，浑身上下又有着上位者自然而然地松弛，夙夜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又见清明和辛野一直跪坐在地上，他抖抖肩膀，“殿下觉得是我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到底找我什么事？”

“魂魄浊气如何渡？”归墟灵主，灵力可渡六界浊气，宋煜庭生前魂魄就造怨气侵蚀，死后入黄泉又沾染了戾气，御合把他的魂魄带回来后用灵力养了好几日，当时因为魂魄脆弱，又受不住天宫灵蕴，魂魄内的浊气不敢发作，将魂魄送入真身，宋煜庭又不过是个凡人强行修改命格谱渡化成仙，受不了几分天宫灵蕴，真身又屏退几分，魂魄内的浊气养了些时日便开始有了躁动之势。

这一问，夙夜就知道御合是为何人问的了，“殿下是为了宫中的宋公子吧？”

“是。”

“殿下带我去看看？”一直想着怎么找机会跟宋煜庭见一次面，夙夜也不知道宋煜庭是甘心留在宫中还是被御合强迫，他若是不愿意夙夜就想办法送他去轮回。

前往太宸殿的路上，夙夜的步伐就有些沉重起来，远远看到太宸殿院落冒出院墙的蓊郁松树，他只觉得喉头一紧。

在天宫没有几个人敢与太子殿下并肩而行，御合只要稍微低头侧目，就能看到夙夜微蹙的眉，以及凸出的眉骨和高挺的鼻，他的皮肤苍白得有些不太正常，像是经年累月不见日光又身子不太爽朗的那种苍白。

御合双手负在身后，“本座见灵主身边的那名弟子灵力淳厚，若是好好教导镇守一方神山福地应该不在话下，灵主可有想过送他去其他地方历练历练？”

陷入回忆中的夙夜听到御合的声音后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着御合：“说起来，我还真看上一处神山想替我那弟子向殿下求取。”

“哪处？”

“目须山。”

御合停了下来，“为何是目须山？”

夙夜无语道：“目须山临近北海，又是帝君当年镇守之地，凡人集聚灵蕴深厚，我要能为我弟子求取，自然是要求取最好的。”末了，他又觉得不妥，“不过也是，目须山多少神君盯着，我那弟子在神君一无名望二无政绩，若说我跟殿下关系好就给了我那弟子，说不定殿下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流言蜚语，我那弟子也会被人瞧不起。”

“本座同灵主关系好？”御合看着他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发现论及夙夜的事，夙夜毫不关心，可若是谈起他身边人的事，他就会格外上心，“灵主好像很讨厌本座。”

“讨厌？”夙夜眼睛乱瞟了几下，“我哪里敢讨厌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日后坐拥六界，勤政宽厚，我求太子殿下的事要多得去了，抱太子殿下的大腿都排不上队，哪里还敢讨厌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要多心，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