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行/我老婆天下第一(88)
满城风雨飘荡。
身披重甲骑的翎羽卫精锐一左一右矗立在县衙门口,与更远些街口处的翎羽卫一样,沉默而锋芒毕露。
县衙内,广清玉坐在椅子上,面上依旧戴着面纱,有些讥诮地抬眼扫过摘掉官帽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孟高。
“孟大人这又是何必。”她淡淡开口:“兖王殿下的性子,你即便不在汴梁也应该早有耳闻。既然如此,又何必下跪求饶,自取欺辱。”
孟高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悔不当初,一下重重把头磕在地上,即便额头已经青紫出血也哆嗦着身子不敢起来。
高少山身侧立着四位翎羽卫,半道被人从床上揪起来干活的吴佩鸣打着哈欠,睡眼稀松,慢吞吞打开随身携带的木盒子翻找。
随着他的动作,光滑的瓷瓶和模样古怪狰狞的刀钳针具被一样样摆在地上。
吴佩鸣挑挑拣拣,从这堆鹫台出品的折磨人的物件中选出一根长针,又打开一个瓷瓶,奇异惑人的香味立即弥漫开来。
“主子请看,此物乃是吴某人其亲手研制,名为‘牵肠挂肚’。”吴佩鸣捧着瓶子,朝坐在最上面孟高位子上的赵玄序献宝,声情并茂道:“只消一针,浑身便会剧痛难忍,肚腹处尤其。内脏会在一炷香之内慢慢溶解,随扩散孔窍排出体外。”
赵玄序乌发垂落披散,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搭在膝上,神色淡淡,说不上难看也说不上好看。
站在下面的吴佩鸣和高少山偷偷抬头瞧他眼尾那一抹妖异的红,都觉得孟高和这“双谋”广清玉要完蛋。
就在这时,千影带着两人从侧门匆匆走出来。挡在一边的帘子被他掀开,露出外面横七竖八躺着的一地死人。
看穿着打扮,这些都不是府衙的人,身上挂着的腰牌和广清玉腰间的十足相像。
赵玄序破开府衙门时,这些人忠心耿耿冲在最前面,当即就被了结了性命。
“主子。”千影低头道:“都找过了,还是没有账簿。”
赵玄序目光落在广清玉身上,不带半点温度,不甚耐烦:“交出来。”
“殿下不是已经差人查过,我身上没有藏匿账簿吗?”即便到这个时候,广清玉仍旧不慌不急。这份心性叫一旁的高少山与吴佩鸣都有些钦佩。
她轻声道:“没有的东西,我上哪里给你找出来。”
吴佩鸣哇一下,转身殷勤地向赵玄序展示手上的瓶子:“主子,她不肯说,要灌下去吗?”
说实话,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不是广清玉而是钟离鹤,他与高将军说不定还会劝劝主子。毕竟钟离鹤是世家子,钟离老将军在朝中影响颇大,杀掉钟离鹤总归有些麻烦的。
这广清玉嘛,就无所谓了。
反正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她令人瞩目的身份也只是“雍王倚重信赖的谋士”。虽然杀这样一个有脑子有胆子的姑娘让吴佩鸣觉得有些可惜,但除却雍王府,没人会追究一个白身谋士的死活,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雍王之所以派广清玉来替徐家周旋,除她确实有智谋能成办事以外,未必没存着这样的想法。知道赵玄序疯起来没人制得住,他自然不敢拿钟离鹤来犯险。
赵玄序眉目深浓,里面有些倦怠,撑着头居高临下看着广清玉:“吴佩鸣,把她的皮剥下来,收好带回去给赵玄奉。”
吴佩鸣笑着躬身:“是。”
随后他没有一点犹豫,走到广清玉面前伸手就要去抓她的头发把她拖出去。
广清玉眉心直跳,心道这个兖王可真是难对付,不管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她抬眼看向坐在上首的男人,高声道:“慢着。”
鹫台班常的那个高瘦徒弟笑眯眯挡在她面前,笑得虚伪万分:“怎么,姑娘这是又想起来账簿放在何处了?”
“没有。”广清玉眉眼浅淡,神色冷冷,继续道:“这次徐家出事,殿下与王妃又惊又怒,特意进宫见了陛下,恳请陛下下令彻查。如果情况属实,绝不会包庇徐家、罔顾律法。皇后娘娘对此也甚是关心,听闻殿下派我来协同您处理此事,允诺我只要如实汇报案情,就算将徐家送进牢狱也不算背主,会保我不死。”
“自从来到延陵,我不曾包庇过徐家,即便知晓院子里住着您的替身也没有对旁人提及过。皇后娘娘懿旨,殿下为人子嗣,又有什么理由为此杀我呢?”
赵玄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身子往前倾,面上泛起一个叫人心里发毛的笑容:“你觉得,我会在乎皇后懿旨?”
广清玉不说话。
赵玄序:“拖出去,剥皮。”
“主子!”
一翎羽卫从门外拖着一人大步走来,在府衙厅前停下,松手将手里的人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