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其实是献王的儿子。”梁翀像是觉得有些荒唐，皱眉质问道，“你要我如何信？”

慕仇看着他，认真地解释：“接到宁妃的消息后，我派人去查过。她原是南朝边将苏武睦的长女，我父皇当年北上便是为了亲自与苏将军商议婚事。梁王宫内皆知你是早产所生，若按时间推算，你确有可能是我父皇的儿子。其实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你的身世，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更何况，宁妃没有必要撒谎”，慕仇语气坚定，“对你而言，哪怕当一个身世可疑又不受宠的三殿下，也好过成为认贼作父的亡国皇子吧。若不是事实，你母亲何至于编出这样的谎话来诓骗你我。”

“够了”，梁翀闭上眼，似是不愿再听下去，“别说了。”

慕仇没有再说话，她安静地靠坐在床头，认真地凝视着梁翀，好像是在等他慢慢接受这个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事实。

直到太阳西移，夕阳的余晖落进窗户，梁翀才像是终于接受了现实一般，他长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转过身来：“你此番进宫，便是特意来寻我说这些的吗？”

慕仇毫不犹豫地点头。

梁翀走近她，语带质疑：“那昨夜刺杀梁王的事呢，你该不会说不是你做的吧？”

慕仇愣了几秒，垂下眼，有些心虚：“突然见到仇人落单，我一时没忍住。而且...”她仰头看着梁翀，眼里有不忍，“我想着，若我真能手刃梁王，那也没有必要非得将你卷进来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那里残阳似血：“身负血海深仇是什么滋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让你也承担这份痛苦。”

梁翀眼神微闪，似是有所触动：“你......”

她苦笑了一下：“不过事实证明，我确实做不到。”，她看向梁翀，语带恳求，“所以兄长，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要我......帮你杀梁王？”

慕仇看出了梁翀的迟疑，摇了摇头：“虽然梁王待你并不亲厚，但你们毕竟做了十几年的父子，我不会逼你动手杀他的。更何况......”

慕仇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膀的伤口，再开口时语气有些遗憾，“梁王身边精锐太多，他自身武艺也不弱，想要杀他，怕是不易。”

说完她自嘲一笑，“昨夜动手确实是我太过冲动，手刃梁王只是我的私愿，若要报灭国之仇，其实还有另一条路更为可取。不过此事，只能由兄长你来做。”

“什么事？”

“登上皇位，夺回我李氏的江山。”

梁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有立刻回答她。

慕仇笑着看他，语气从容又笃定：“兄长，你在这宫内做了十几年皇子，我不信你从没起过这样的念头。”

夕阳的光打进窗内，梁翀背光而立，他脸上的表情隐进阴影里，变得晦暗难明。

见他不说话，慕仇接着道：“去年梁王让太子负责春闱科考，结果刚张榜没几天，就闹出了冒名替考的舞弊案。还有几月前，御史突然上书弹劾国舅徇私枉法，我听说是有人悄悄往御史台送去了国舅包庇其子侄抢夺良民田产的证据。”

慕仇歪头看着他：“你说奇不奇怪，这两件事明摆着就是有人针对太子故意而为，但太子却一直没查出幕后主使。”

“兄长”，慕仇笑着看向梁翀，“别人都以为你是个躲在深宫，只求自保不问世事的皇子，但你真的是吗？”

梁翀双眼微眯，语气戒备道：“你想如何？”

慕仇笑着摇摇头：“我不想如何，我挺开心的，若你真的只是个体弱多病，胆小怯懦之人，我或许不会来找你。”

她欣慰地看着梁翀道：“这两件事你做的虽不是毫无破绽，但以你此时的能力，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余下的麻烦我已经为你处理干净，你不用担心。”

慕仇笑容真诚，神色坚定：“兄长，我定会为你扫清障碍，助你登上皇位。”

太阳的余晖环绕在他俩身边，屋内光亮渐起，眼前的景象再次被淹没。

第十一章 相处

我被这亮光刺得眼睛疼，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等感觉到周围的光暗下去时才放下手，却发现自己到了一处阁楼之中。

这里和之前去过的望月楼不同，屋内落满了灰尘，看着像是荒废了许久。窗外对着的也不是什么空旷雅致的景色，而是一处杂草丛生的荒山。

此时梁翀正负手站在屋内，望着窗外没什么观赏价值的野花野草出神，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没多久，门口便传来门板被推动的吱呀声，慕仇走了进来，抱怨道：“这门的动静也太大了，还好此处偏僻，少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