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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刻鲸舟(46)

作者:雨楼清歌 阅读记录

沈越给常无改服下药丸,等候片刻,便觉其心脉中回复起一丝微弱内息,心弦暗松;此际裘铁鹤已穿上靳羽取出的新道袍,又换了一顶莲花道冠:那道袍的布料比之前那件更显柔软华贵,衣带上嵌了一块雕琢精美的玉牌;道冠上亦镶有一颗珍珠。

裘铁鹤轻叹:“这身衣裳,我本打算明日黄昏再穿的。”

严画疏赞道:“这样大一颗浑圆无暇的夜明珠,定是皇家御赐之物。”

沈越默默盯着裘铁鹤,委实猜不出他为何会救常无改。

却见裘铁鹤微微一笑:“沈师侄,我方才不过是对你小施惩戒,我能使你说不出话,对你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又何尝不能?不过圣人云:‘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靳羽道:“我家主人是说,虽然沈越你对他心存怨恨、满嘴胡言乱语,但他老人家仍许你说话。”

沈越冷笑:“姓裘的,我瞧你适才不过是恼羞成怒。”

裘铁鹤坦然道:“便是恼、羞、怒,那也没什么不好,圣人云:‘喜怒通四时,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

靳羽道:“我家主人是说,喜怒哀乐宛如春夏秋冬之变化,都是自然而为,本无对错,刻意喜怒不形于色,才是落了下乘。”

严画疏忽道:“沈越,我瞧你做事总是小事上谨慎,大事冒险,凭你的本事地位,又如何能与裘师叔作对?”说着眨了眨眼。

沈越一怔,心想:“他莫非是想与我联手对付裘铁鹤?”嘴上道:“小事冒险徒增麻烦,所得也不多;大事冒险一旦成了,所获自不一般。”

严画疏又眨了眨眼,道:“小事冒险,所失却也不多,大事冒险一旦不成,可会丢了性命。——你可想清楚了?”

沈越道:“我早已想清楚。”言毕又瞧了胡子亮、卓红一眼。

院落中一寂,先前被胡子亮击晕的八个劲装剑客本已苏醒,正躺倒在地呻吟,此时似也察觉到古怪,都闭紧了嘴唇,下一瞬——

忽有两人快步进了宅院大门,却是刘独羊与袁岫。

沈越蓄力正待出手,不禁一愣,着急道:“舻主,你怎来了?”

刘独羊道:“这是我家。”

裘铁鹤莞尔道:“刘师弟来得正巧,想是在门外偷听已久。”

刘独羊道:“我……我刚到。”说着迈开步子冲到裘铁鹤身前,张开双臂将他挡护住,毅然道:“裘师兄放心,今日有我在此,他们休想伤你分毫!”

裘铁鹤道:“你这是护我,还是护他们?”

刘独羊似已听袁岫说过情由,径自扭头对沈越道:“你小子竟对裘副堂主生出恁大误会,还不快磕头谢罪,裘师兄他堂堂高人,难道还能计较你这臭小子不成?”

沈越素知刘独羊忠于鲸舟剑派,这两日一再回护自己,实属不易,叹道:“刘师叔,你不必多说了。”

“沈越,你对我怨恨已久,想必准备下不少对付我的手段……这绵教的毒针,自是其中之一。”

——裘铁鹤也不理会刘独羊,走近先前被震落地上的毒针,弯腰将针拈起,叹道,“我便自刺一针,可能消你心头之恨?”

沈越一怔:“你说什么?”

话音方落,便见裘铁鹤将毒针深深刺入自己左臂。

裘铁鹤深吸一口气,似运劲将毒质尽数吸入体内,才慢慢将针拔出,脸色青白变化一瞬,手臂微颤。

院中诸人相顾惊疑;严画疏眸光闪动,问道:“裘师叔先前说,此次是为李舟吾而来,莫非李舟吾也在秣城?”

“他现下未到,也该快到了。”裘铁鹤淡淡道,“我已与他约定,明日黄昏在老君庙一战。”

沈越闻言暗凛,但见裘铁鹤吐字如常,也不知他是否竟能化解毒性,只听严画疏道:“那你老人家更该歇养精神,以待明日击败李舟吾,又如何能用毒针自伤?”

裘铁鹤道:“不妨事。”

沈越冷笑:“七年前你败给李大侠,我与常前辈都是见证。明日你也不过再败一次罢了。”心想:“难道裘铁鹤救常前辈,是想让他明日再去观战,以雪他七年前之耻?”可又觉得裘铁鹤不至为此而舍出那枚珍异无比的药丸。

裘铁鹤摇头道:“小子懂得什么,那次我并非败给李舟吾,而是败给自己。”言毕目露追忆之色,徐徐又道,“不过七年前那一战,倒对我触动颇多,正所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人在剑术上的修行,亦如此言。那日我与李舟吾分别后,独自思索良久,犹记得那天的太阳颇有些暗淡黄旧,就像月亮。我站在日光下,恍惚就如站在昏黄的水中……”

“昏黄的水……”胡子亮正自低头出神,乍听到这句,随口嘟囔,“你是站在尿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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