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齐谐志(10)
表演
!”
台下一片惊呼。
范舒遥回身朝赵震拱手一礼,赵震点了点头,便有两名弓手自水仙王庙里挟了一名五花大绑、戴黑头套的人犯上了台。范舒遥向那人犯走了两步,弓手配合地将人犯上身按低,让范舒遥顺利地扯下了那人的头套,“诸位,能否认得出此人是谁?”
台下又一片惊呼。
范舒遥认识他不超过半刻,但台下百姓,识得他的不在少数。
“陈鲁!”“是陈鲁!”“他不是那天,被蛇妖捉走了吗?”台下一时人声鼎沸。
“没错,他就是陈鲁,”范舒遥环视台下,沉了口气,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冬月十七那天,就是他自己走上了断桥,给大家演出了一场被‘唤人蛇’掳走的戏码。”
人群中有那天在断桥的,便随着范舒遥回忆,“唤人蛇”召唤的声音的确是围绕陈鲁发出的,当时只觉得恐怖,现在细想,如果是由陈鲁自己喊出,确实是最大的可能。
只是,他又是怎么
消失
的呢?
“他既没有被蛇妖掳走,更没有凭空消失,只是接连施展了几个小法术,就是民间俗称的‘障眼法’而已。”范舒遥提到障眼法,有几分不屑,陈鲁的术法皆是新学的,如此粗浅竟也骗过睽睽众目,可见人们对于所看见的东西,是多么容易轻信。
世人总说“眼见为实”,殊不知这一双眼,其实最容易也最方便被欺骗。
“当日,陈鲁独自怀抱布包走到断桥上,开始用事先练好的腹语假造‘唤人蛇’呼唤,等到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暗中抖开怀中包袱,以御物术裹挟其中已碾碎的黑色枯叶制造黑色旋风腾空景象。枯叶本极轻之物,且已被事先碾碎,只需术法稍加催动便可升至空中自行旋转,且在升空的过程中会被风力不断碾压,逐渐形成细小粉末随风散去,肉眼再难看见,这就是那股黑风升至半空消失不见的原因。
“而当大家都在看着那股黑风时,陈鲁则蜷缩身体,将怀中布包彻底抖开成一块布盖在自己身上,由于布本身便是灰色,与断桥颜色相近,陈鲁再施展混淆术稍加改变众人眼中那块布的形态,将其变至和断桥桥面一般颜色纹理,等到大家的目光从半空中再回转到断桥上时,他一个大活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哦……”台下有人恍然惊呼。
陈鲁嘴被封着,说不出话来,但也感受到台下众多如刀的目光,把头压得更低了,如果不是两名弓手曳着,恐怕就要瘫在地上。
“至于事后陈鲁是如何脱身,则不得不提及另一个人了。方才州尊派出的快手也正是通过追踪此人,顺利找到了陈鲁藏身之地。”
范舒遥说到这里,回头向赵震望去,赵震再度点了点头,又两名弓手自水仙王庙中挟了一名五花大绑的人犯走出来,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人犯没有罩上黑布头套,是以人群中很快便有人认出了他。
“陈午!是州衙的差役陈午!”
第7章 蛇妖(7)
(七)
“正是陈午。”范舒遥道,“那天在断桥的目击者告诉我,陈鲁‘消失’后,是县衙的差役陈午第一时间赶到,以衙差的身份带人封锁了断桥,驱散了众人。除了此二人同谋外,我想再无其他可能。”
从一开始,范舒遥就说过,杭州城中“唤人蛇”掳人多达十几起,制造这一系列事件的,绝非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但台下众人依旧哗然,凶徒纵然是一群人,却也不曾到想连州衙的差役也牵扯其中。
范舒遥回头看赵震,发现他面色沉肃,嘴角紧绷,显然并不想解释什么。
果然还得靠自己,范舒遥长吁了一口气,才继续讲,“况且陈午身上,牵扯的不仅仅这一桩掳人事件,”感受到陈午明显怨毒的目光,范舒遥顿了顿,“昨日州尊家二小娘子失踪一事,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台下众人大多只听说赵行虞在自家闺房被“唤人蛇”掳走,并不知晓此间细节,但仍有不少人为陈午一伙人的大胆表现出惊叹。
连知州大人的小女都敢掳走,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
也有些机敏的人隐约意识到了,这群凶徒在杭州城中制造出“唤人蛇”,又掳走知州大人的幼女,所图谋的,一定不是寻常的小凶小恶。
“赵二小娘子在自家闺房中被掳走,其实并没有人亲眼所见。”范舒遥将赵行虞失踪时的经过简略讲与众人,才接着道,“那是因为,赵二小娘子根本没有被唤人蛇掳走,她是自己离开闺房的。”
台下的众人仿佛震惊得过了头,只剩下一脸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