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齐谐志(37)
崔超点了点头,这才与他日常印象中的经验相符合,“我们做器械时,也要拜鲁班的。”
“对喽!”马舒钰赞许道。
崔超知道这是聊到了马舒钰擅长的领域,便顺着问,“马少侠修纯阳大道,学富五车,定然知晓世间哪个是真神,哪个是假神了?”
“这我真不难告诉你,
绝地天通
后,天人就已经隔绝,这人世间,不会有真神存在的。”马舒钰眨了眨眼睛,调皮道。
崔超见她情绪明显好转,放下心来,才觉一阵困意袭来,他揉了揉眼睛,又见马舒钰已经吃完收拾起桌子,铺开纸笔写着什么,识趣地没去打扰,自顾出门去别的厢房寻了两床被褥,才重新推门进来。
马舒钰正送走小蓝,见他又回来,眸中讶异一闪而逝,笑了,“你莫不是害怕,不敢自己睡一间?”
崔超把门关好重新遮挡严实,笑嘻嘻道,“总要省一些炭火。再者神霄宫和军巡铺的追兵随时可能到这里,咱们最好在一处,才能相互扶持。”
马舒钰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诌,竟有些哭笑不得。
崔超不想给她拒绝的机会,接着道,“事急从权,这厢房里刚好有一扇屏风,我就睡这边地上,绝不逾矩。”
马舒钰打量他一眼,腹诽自己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吃苦头,他可不是不敢逾矩。
眼见崔超在地上拾掇完自己的铺盖,又搬过另一套被褥来给自己铺开,马舒钰索性由他去了,毕竟奔波了这一天,她也实在累了,等崔超退回了屏风后,便挥手熄了油灯。
门窗被遮得严实,一室沉暗,两人就这样隔着屏风,各揣心事,各自入眠。
第19章 望气(7)
(七)
夜静的连风声也无,只有盆里的炭火,不时噼啪爆开一朵火花。
马舒钰梦中也是一片花海,梅红桃粉,丁蓝菊黄,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美得迷人眼目,只是多种幽香混在一起,熏得她有些醉然。
她独自在花海中穿梭,被一阵啜泣声吸引,分开花丛寻声走近,是一个三四岁的孩童,伶仃的小身影正将头埋在双膝间,哭得伤心。马舒钰伸出手去,想抚摸他的背安慰,可触手一片虚无,只抓到了一缕混着花香的气息。
马舒钰一阵怔忪,眨了眨眼,那孩子仍在眼前,啜泣声越发清晰,泪水中夹杂着呢喃,“娘,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他哭得实在伤心,马舒钰不忍,想问他他娘怎么了,或许自己可以帮他,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紧,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有些害怕,挥手想掐个法诀,却发现鼻尖萦绕的花香更浓了,呛得她头更晕了,呼吸也越发急促,她感到有些憋闷……
一更,二更,三更,夜半忽起一阵惊寒,劈头盖脸先吹醒了靠门的崔超,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推门的黑影是什么,就连滚带爬地扑倒屏风,连带着他自己一起摔向了马舒钰那边。
马舒钰先是被冷风一激,又被屏风倒地的巨响一惊,迷糊中正觉头晕得紧,就听崔超在地上大喊,“妖怪!有妖怪!”
马舒钰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没想到崔超比他还快,一步翻上床来,缩在她身后,堵住了墙角,大概是求生的本能所致。
“你跑什么!这是墙角,又出不去!”马舒钰没好气道。
“找你救我啊,你不是道人么!”崔超捂着脸不敢看她,虽战战兢兢却理直气壮。
马舒钰这才看向崔超口中的“妖怪”,可惜屋中没有光源,门口的月光又不曾照进这么深,她也看不清来的是什么,只能暗中将右手攥了又攥,却只攥出了一手心的汗。
“怎么办……你能对付它吗?”崔超从手指间漏出一只眼睛,语带祈盼。
马舒钰忍住了拎出他挡在自己身前的冲动,抽了抽嘴角,“我的剑被军巡铺扣下了,我只能试试。”
崔超这次学乖了,将“怎么试”三个字咽进了肚子里,只见马舒钰口念咒语,手掐法诀,两臂翻动,在虚空中点画半天,黑暗中便有诸多看不清的金光符号飞起四散排列,将那黑影围在中央。
崔超心里跟着提了一口气,只见围着那黑影的金光符咒越来越多,心里暗暗称道这纯阳法术确实厉害,就听马舒钰急道,“崔越之,找东西砸他!”
“我?”崔超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实在没想到捉鬼这事也用得上自己帮忙。
“别废话!趁我用法阵困住它,赶紧砸他!”马舒钰厉声催促。
崔超被她一催,更紧张了,在手边摸索半天,扯开了一个包袱,摸到一件四方形的硬物,攒足力气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