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齐谐志(4)
“如若是类似障眼法之类的术法,让旁人暂时看不见陈鲁呢?”滕冉好像并不死心,认定了“唤人蛇”是精通术法之人搞鬼。
“你是说‘混淆术’?”范舒遥还是摇了摇头,“民间所谓的‘障眼法’,其实是以术法暂时改变被施术物的外形,其施术对象不可为活人,而且并不能达到消失不见的效果,更何况施术一定会留下痕迹,是瞒不过比施术者修为更高的人的。”
“某知晓了,陈鲁是被一阵风裹挟消失,并不是变成了其他样子。”滕冉从善如流。
“还以为你要接着说出隔空传送之类的法术呢,”范舒遥见滕冉频频点头,不觉笑了,“可惜那些也只存在于神怪传说之中,常人肉体凡胎,是绝对变不成风的。”
“许多神怪传说都源于上古之时,如今千万载已逝,范娘子又怎知它们不曾是真的?”滕冉这次没有赞同,只是徐徐说着,语气中似乎含有几分怀恋。
“是了,世间万物,纷繁浩瀚,我不知道,又怎知它们不曾存在呢。”范舒遥也没再反驳,同样语带感慨,“我有一位朋友,专喜好埋头古书,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范舒遥想起她临行前郭舒弋埋头经卷爱答不理的模样,瘪了瘪嘴,“只可惜她人太懒,这次没跟我一起来杭州。”
“若真是上古神兽,一定会留下气息的,我们还是不要打扰那位朋友了。”滕冉听出了范舒遥的遗憾,笑着宽慰,“其实某一直都有一个疑问,既然某之所见所闻不过一股黑色旋风,几声唤人之音,实不知与蛇有何联系。”
他这句“我们”说得自然而然,让范舒遥不禁坐直了身子。
“那便要从断桥案之前的掳人案查起了。”范舒遥有些懊恼,“可惜州衙这条路行不通,否则查案会便捷得多。不仅如此,赵州尊家的二小娘子失踪一事,也是‘唤人蛇’所为,可‘唤人蛇’若真这般无形无迹,州尊又怎么能言之凿凿地说他女儿被绑架了?”
“州尊家的二小娘子失踪一事,某也有所耳闻,想来范娘子正是为此而来,”滕冉见她提及州衙,又是笑了,只是他这番笑容看在范舒遥眼里有些意味深长,“赵州尊三缄其口,必然是有些缘故的。不过既然他允了范娘子私下查探,不知范娘子可有胆量打破常规,用些非常之法?”
“非常之法?”范舒遥抽了抽嘴角,直觉他下面要说的办法肯定会将赵震得罪彻底。
滕冉对她的不满仿若浑然未觉,自顾言道,“某有一小友,曾受赵家小娘子之恩,如今在州衙内宅做马夫,范娘子若想查探此案内情,他可助您进入宅院。”
“你要我私闯州府?”岂止是“非常之法”,简直胆大包天。
滕冉却一脸认真,“我这小友名唤华它,除了不能说话,做事甚为牢靠,范娘子有他接应,当安全无虞。”
原来是早有预谋,范舒遥确定。
第3章 蛇妖(3)
(三)
我朝自太祖起重文轻武,一向优容士大夫,各地州府衙门往往内外宅相连,外堂为公廨,是衙门办公场所,内宅则是主官及家眷居住之地,与外堂往往只有一墙之隔,为衙门主官提供最大便利。
赵行虞失踪之地,就在州衙内宅,自己的闺房之中,要搞明白为什么赵震认定她是被“唤人蛇”掳走的,也须到州衙内宅去寻到答案。
华它年纪不大,看上去十六七岁,一身大户仆从打扮,滕冉说他办事从来牢靠爽利,有事尽可相托,范舒遥换上他带来的州衙内宅女使服饰,一路上跟着他走得顺畅,觉得滕冉所言非虚。
只可惜这少年
不能说话
,范舒遥一边走着,一边回想方才由华它比画、滕冉代述的发现赵行虞失踪时的经过。
昨日近午,赵行虞的随侍女使葛覃至赵行虞闺房门前唤她吃午饭,却是久唤不应,葛覃本以为赵行虞又熟睡过头,推门却发现门自内侧闩上了。葛覃大声叫门多次,仍不见回应,就有些慌了,于是顺着内宅与前衙间的便门欲往前衙寻找赵震,一进前衙便遇见了今年应衙前的差役陈午。陈午见葛覃神色慌张,便问她出了何事,并告诉葛覃赵震当时并不在州衙内。情急之下,葛覃请陈午进到内宅,陈午使出浑身力气,将赵行虞闺房大门撞开,屋内却半个人影也无。葛覃吓坏了,在屋内遍寻赵行虞不到,最后留意到闺房桌子上的一封信,交给陈午展开一看方知,赵行虞是被“唤人蛇”带走了。
又一桩凭空消失的“唤人蛇”掳人事件,还是密室。
范舒遥心中轻叹,还真是必须亲自到州衙走这一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