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先婚后爱了(54)
话说到最后几分真几分假自己也不大分得清了。
只知夜幕时分,持太子令牌顺着小道出城时,瞥见空中一抹白。弯弓搭箭,取下信筒纸卷手中马鞭扬得更高了。
凌风紧随其后,只见主子忽然绕道京郊大营,循着夫人足迹前行。
凭着脑海里早已看过无数次的青枫日报,很轻松便找到了宋司韫他们前往云渠的路。
沿着他们走过的路、淌过她净手的河、捡起她用过的火石……
这一路,处处是她的痕迹。
和瑞雪阁一样。
顾砚舟陡然想起,瑞雪阁的秋千已经落灰了。便是日日派人擦灰抹油,也免不了干裂炸纹。
若你看见了,定会叉着腰理直气壮地骂我无用吧?
看着眼前忽上忽下的火苗,没来由地想着。
似被自己这荒诞想法逗笑,隐在火后的男人忽地弯唇,如火光乍现,一瞬而已。
顷刻间,眼前恍似大火成灾,猩红肆虐中,宋司韫淌成泪人,整个人怕的发抖。
她说:“顾砚舟,救我!顾砚舟——”
“阿韫!”
无边黑暗涌入眼底,眼前,只有一个火堆。
原来是梦。
恍惚间,竟还有些庆幸。
一旁,凌风担忧地看着他,想劝,却不知如何开口。
从前他只知主子心悦夫人,却不知竟已用情至深。
一向碎嘴的人,此时默了眸子。只递了帕子给他擦汗。
秋叶寒凉,他却被吓出一身汗。简单擦过后,便收拾行囊起身,吩咐:“走吧。”
凌风有些怵这样的顾砚舟,不敢多说什么,只留了两根火把速速踩灭火堆跟上。
另一边,特将宋司韫身死消息散出引走顾砚舟意图搜宋府的安王得知顾砚舟被禁足后,又忽然改了主意,“寂儿,你说抗旨当如何?”
“满门抄斩,连诛九族。”慕寂想也不想便道。对上首座人眼神的瞬间便反应过来:他,改了主意。
他要让宋太师来求他,亲手将东西奉上,以救爱女。
宋太师桃李天下,乃清流名士之首,若得他躬身亲迎,反驳声也会少些。
想明白这茬,慕寂也不免勾唇,“还是义父聪慧。如此,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平天下非议。”
上首之人阖眸扯唇,显然对他的话很受用。可稍倾,便又开始扫兴:“义父,那日送往云渠格杀勿论的信始终未回,便是这次宋司韫死讯,也是信鸽传来。寂儿担心——”
“不必担心。”
安王抬眸睨他,颇不在意,“一群蚂蚱而已,翻不了天。云渠我们经营多年,不说贡茶园,便是船只码头也常年有我们的人镇守。量他们也翻不出天来。”
见他已然不悦,慕寂默了默,拱手认错:“是寂儿多虑了。”
“嗯。”那人缓缓应声,话落许久似想到什么,又疲懒开口:“寂儿,你心思缜密,只是义父不让你科举入仕,你可怪本王?”
“义父哪里的话?当年若不是义父心善收留寂儿,寂儿早饿死在利州。”
慕寂诚惶跪地,“义父没安排我走科举,定是心中另有成算。寂儿不必争什么,只等义父安排便可。”
安王高兴了,抬眼看他:“你倒聪明。”
末了又招招手将他唤到身旁,似闲聊般打发:“此事一了,刑部侍郎便会空出来,届时便由你去吧。”
“多谢义父恩典。”慕寂俯身行礼。
上首人摆摆手,他便悄声退下。
百般谋算,皆需宋司韫身死。
而此刻,众人千万般惦记的人,却在密林里穿梭。一双眸子便在夜里也亮得惊人。
她身侧,是一身黑衣手持长剑的青枫,两人旁边,还跟着一个人。
此人溜圆似球,衣着富贵,面上却脏污得很,绿豆似的眼里闪着过街老鼠般的惊惧害怕。
他边走边一个劲跟身边人确认:“你保证进京我还能活着?”
夜里赶路本就万分警惕,更何况前两日行踪暴露,身后还有追杀的人,更得极警万分。
这怂包被七日前的刺杀吓破了胆,当场交代个干净不说,如今更是步步确认自己小命。
七日下来,宋司韫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也没了耐心。
翻着白眼把他的头摁在矮林里,低声敷衍:“能能能,皇帝是我姐夫,我夫君与太子又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只要你从实招来,定保你无恙。”
这关系攀的,属实大胆了些。
青枫百忙之中,幽幽移了眼。
偏生那茶园主是个傻的,听到这话安心地拍着胸脯嘟囔那说了无数遍的话:“那就好那就好。”
这模样,属实傻的可以。
宋司韫不忍心地移开眼,仔细分辨方才那道窸窣来自何方,又是否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