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先婚后爱了(96)
“好想法。”宋司韫笑着称赞,真心实意觉得她洒脱。半晌又忽地有些感慨:“我这辈子,应该只能留在京中了。便是像现在这般远行,日后都不见得有。”
她这话说得深奥,红莲只听出个表面意思,颇为不解的反问:“为何?在我们外域,从没有这般规矩。想去哪就去哪,瞧见一处好地方留下长住便是再不回家也行。”
“真好。”宋司韫抿唇笑了笑,不再多说。
火花噼啪炸开,将姑娘面中落寞照的透亮,顾砚舟静静瞧着,半晌才在她瞧过来时微微垂眼。
虽在野外,今日晚膳也算得上丰富。顾砚舟手艺是极好的,烤鱼烤兔又辅以滚汤,深秋寒夜里,一口热汤下肚,众人眼睛都亮了一瞬,后便头也不抬地埋碗苦干。
一连串的夸赞无声溢出,只不知为何,当事人却耷拉着眉眼,闷闷不乐。
其实他平常也无甚表情,只不知为何,宋司韫就是笃定他不开心了。
是以用完膳回马车只余两人时,她便问了出来:“你不开心?”
“为什么?”
男人没答,只掀了眼皮看她,皱着眉反问:“你为何不想回京?”
没想过他会问这个,宋司韫先是一楞,随即反应过来,垂眼扯着笑糊弄:“怎么突然说这个?我困了,先睡吧。”
她想揭过,那人却是不肯,拉着她胳膊执拗不解:“你父母阿姐皆在京中,上次也说再不想出京,为何如今又不想回京?”
“阿韫,究竟为何?”
男人手下用力,随着字句越拉越近、越拉越近,如今不过咫尺。他眉间的疑惑不解宋司韫看的清楚,可她也明白,自己给不出答案。
不能说,也不敢说。
上齿紧紧咬住下唇,勉强压住那险些脱口而出的解释。半晌,她撒了谎。唤他:“顾砚舟。”
一声轻唤,似哀求,又似制止。
“我困了,先睡吧。”她说。
顾砚舟陡然回神,瞧见她眉眼间藏不住的挣扎,无力地松了手,“好。”
马车内静了下来,顾砚舟始终端正坐着,视线落在不远处蜷缩着面壁的姑娘身上,很久很久……
炙热、小心,让人无法忽视。
宋司韫能感受到,却不敢回头。
对不起。
她背对着他,愧疚地缩成了团。眼角似有温热滚过,鼻尖也跟着瞎掺和,一起发酸发胀。
黑暗之中,宋司韫闭了眼,将头埋进臂弯,小口小口地呼着气,唯恐露出破绽。
这一夜,实在难捱。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也不知他是何时出去的,更不知其他人是何时离开的。只知她踏出马车时,放眼望去,除却顾砚舟,再无他人。
男人似等了许久,见她出来忙将火堆上咕噜的汤取下来放到一旁。宋司韫瞥了眼,只剩一半了。
等汤晾温的间隙她才有空追问:“他们人呢?”
男人垂着眼,捣灭火堆,头也不抬道:“走了。”
“走了?”她有些不解。好好的,怎么就走了?
“嗯。”那人抬手贴了贴碗壁。许是不烫了,他又拿起瓷勺搅了搅,边喂边解释:“你不是想四处多玩玩吗?与他们一路总难有玩的时候,索性兵分两路,十四日后在汇合。”
“那不一样。”宋司韫瘪着嘴悄声嘟囔,抬眼觑他许久,却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直白地告诉他,她不想回京并非贪玩,只是不知该以何颜面见阿姐吗?不知以何态度对待他、对待两人之间的感情吗?
起初她只纠结于自己一人心思,以为自己一厢情愿。得知他也有意时,她是欢喜的
。
可这几日下来,随着京都渐近,也不知怎的,心中竟生出怯来。
特别是在看到那玉佩,想到从小到大一心维护她的阿姐时,更觉自己恶心、可耻。
此番她多与顾砚舟亲近一分,心中耻意便多一寸,是以才有了昨夜的别扭。
她知道这样不好,也知道这样只会让两个人都难受,可耻意堆积,阿姐向来温柔的笑脸在心中回荡,她真的不知、不知该如何回京,该如何面对阿姐……
她最厌背叛欺骗,可如今自己又在做什么?
宋司韫垂了眼,唾骂自己卑鄙、恶劣。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早日归京,向阿姐请罪。
可一抬眼,对上面前男人眉眼藏着的小心时,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变成了“好。”
这声好也不知是什么作祟,只知道得了允,眼前男人垄着的眉眼陡然散开,眼底竟还诡异地松了口气。
宋司韫看的好笑,心中念头百转,竟又生生压下那抹耻意,小声哄着自己:
只一次,就这一次,待十四日后归京,得了机会入宫再与阿姐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