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能量的震荡，而是一种……意识的初啼。

一道微弱到极致、仿佛来自宇宙尽头、却带着叶雨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熟悉冰冷质感的意念，如同投入静湖的第一粒石子，在她浩瀚的心湖中，荡开了一圈温柔的涟漪。

“雨……”

仅仅一个模糊的音节，断续，飘渺，却像一道撕裂永夜的光，瞬间照亮了她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叶雨周身那圆融自如的混沌气息骤然一滞！她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爆发出难以自抑的璀璨神光，将静室映照得恍若白昼，又在下一刻被她以莫大的意志力强行收敛，生怕一丝外溢的能量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苏醒。

“凌寂？！”她的意识瞬间全部回归，小心翼翼地、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凝聚在那盏明灯之旁，“是你吗？你能听到我吗？”

没有立刻得到回应。那盏明灯依旧静静地燃烧，光芒并未增强，仿佛刚才那一声呼唤只是她漫长等待中产生的美好幻觉。

但她知道不是。到了她这个境界，尤其是与凌寂碎片深度共生、灵魂几乎半融合的状态下，绝无错觉的可能。那是他沉寂破碎的意识，在经历了混沌本源漫长的温养后，于无尽的黑暗中重新凝聚起的第一缕、主动的意念！

她屏住呼吸，将自身的混沌魂力调节至最温和、最贴近永夜寂灭本源频率的状态，如同最轻柔的羽翼，温暖地包裹着那盏明灯，传递着无声却磅礴的思念、担忧与狂喜。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每一瞬都如同永恒。

终于，那道微弱的意念再次传来，比之前清晰了微不可查的一丝，却依旧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仿佛跨越了万古洪荒的茫然：

“很黑……很长……你……无恙否……”

断断续续的意念，组合起来的信息却让叶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与暖流交织奔涌。他在那场超越想象的碰撞中，意识被撕裂，沉沦于绝对的虚无与孤寂，不知挣扎了多久，而在重新捕捉到“存在”感的第一刻，最本能的关切，依旧是她的安危！

“我没事，我很好。”叶雨立刻回应，强大的神识将关于他牺牲后的一切——她的蜕变、世界的剧变、万象盟的建立、以及她如何寻回并温养他这缕核心碎片的过程——化作一道温暖而详尽的信息流，毫无保留地、轻柔地传递过去，“是你保护了我。现在，我们都很安全。”

她感受到那缕意念在接收这海量信息时，产生了一阵剧烈的、如同星云搅动般的波动，显然是凌寂正在艰难地消化这一切。过了许久，那波动才缓缓平息，归于一种沉重的平静。

“原来……如此……”他的意念带着一丝恍然，以及更深沉的、仿佛卸下万钧重担后的疲惫，“共生……依存……辛苦你了……”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如今的状态——并非独立的存在，而是与叶雨的万象归源萝本源深度绑定，如同幼苗依托于大地。这对于向来习惯独行、背负一切、将守护视为己任的凌寂而言，这种近乎“寄生”的状态，无疑是一种复杂而难以轻易接纳的体验。

“没有辛苦！”叶雨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若非你燃尽永夜，我已归于虚无。此为我心甘情愿，亦是当下唯一能延续你存在的道路。凌寂，于我而言，你从来不是负累，而是……不可或缺的战友与归处。”

她的意念直接而炽热，没有任何委婉修饰。魂海之中，随着她的心绪，混沌本源散发出更加温暖而坚定的气息，主动地、充满接纳意味地缠绕上那盏永夜明灯，混沌与永夜的光芒如水乳交融，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意志。

那缕意念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叶雨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在“凝视”着与自身紧密相连、不分彼此的混沌本源，感受着那份毫无保留的守护与需要。那盏永夜明灯的光芒，似乎在这凝视中，悄然褪去了一丝冰冷的隔绝，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嗯。”许久，他终于再次传来回应，依旧简洁，但那冰冷的质感下，却仿佛有坚冰融化，流露出一种历经劫波后的释然与一种更深层次的、无需言说的羁绊。“……也好。”

“你如今感觉如何？需要我做什么？”叶雨关切地探寻着他的状态。

“虚弱……意识……如雾……聚散无常……需……漫长……沉眠……”凌寂的回应依旧断续，但意念的稳定性比最初好了许多，“外界……局势？”

叶雨立刻将万象盟面临的挑战，尤其是那些如同毒刺般的镜界基地，以及准备着手清除的计划，简明扼要地告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