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我命不久矣+番外(12)
好不容易直起身子,就见那位王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窗边,手指顶着窗正在看些什么。
荀还是扶着腰靠坐在旁边,拉过床上的被子裹到身上,后背垫了个枕头,整个舒服了,问:“看什么呢,这样专注。”
谢玉绥手指一蜷,窗户归于原位,刚要答话,就见身后媚眼如丝,歪着脑袋嗔怪道:“怎样的美人能比得过我,竟然让你如此恋恋不忘,却将我冷落在床榻之上。”
荀还是很懒,懒得说此番话不着调的话却不捏着嗓子,没有姑娘的娇柔,也少了太监公公的尖细。
他声音不娘,带着点少年音,真真正经的腔调里平白少了许些调笑,好像真的在怪罪谢玉绥一般。
谢玉绥哑然。
前一天晚上的那番话没有在荀还是心上留下任何痕迹,在谢玉绥告诉荀还是他只剩下三年寿命,荀还是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这样啊”,之后就没了下文。
谢玉绥不知道当时什么心情,只是在微弱轻晃的烛光下,那张被人或赞或骂的脸上一瞬间没了惯有的轻佻,精致的面皮像是假的,连带着眼神也跟着空洞。
异样消失的很快,即便谢玉绥眼神从未离开,都差点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却也因为这点难得的真情流露,让谢玉绥心里不知泛起了什么滋味。
后来他想,若是世上真的有精怪,大抵就是这样的罢,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能蛊惑人心。
如今天已大亮,荀还是坐在床上看过来时满眼含笑,又是个充满生气的活人。
谢玉绥着看了两眼,手摸向腰间,抛了个东西给荀还是。
那是一把浑身呈墨绿色匕首,刀柄处嵌着几块宝石,拔开刀鞘,刀刃闪着冷光,单是瞧着便知其锋利。
昨晚就是这样一把凶器抵在了荀还是脆弱的脖子上。
“好刀。”荀还是夸了一句,“给我作甚,想跟我切磋?那你有点胜之不武,我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人士,你看昨天你拿到它抵着我脖子时,我都不曾反抗半分。”
荀还是抬眼,眼尾翘得老高,眼底光芒一闪。
这一个眼神,谢玉绥瞬间就知道他又憋不出什么好屁。
果然就听荀还是说:“难不成您昨天就是看着我反抗不得,才故意做出那档子事?先是救命之恩,再武力威胁,啊王爷,您救了在下不会真的是为了跟在下共度良宵吧?王爷您真是好心计——”
“闭嘴!”
第5章
谢玉绥说完那一句就后悔了,深觉自己跟他一般生气不值当,板起脸来道:“楼下有人。”
骂人的话进不了荀还是的耳朵,他反应很快,在谢玉绥说出那话后立刻钻出了被窝,三步两步到了窗边,将窗户推开个小缝隙。
就见几个穿着深棕色麻布衣服的人站在街上,离客栈不远,看着像是买街边点心,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眼神不自觉地会往客栈在这边飘,明显在盯着什么。
“你仇人?”荀还是问。
谢玉绥摇摇头,站在一侧同样看着外面,“知道我来这里的人不多,这些人若非你设局,我想不到其他人。”
荀还是轻笑。
谢玉绥原本以为荀还是又要不正经几句,结果这声笑完之后就没了下文。
窗户关严,荀还是坐回床边,重新裹上棉被:“你找个机会走罢,带着我是个累赘,万一拖后腿就不好了。”
谢玉绥盯着荀还是看了一会儿,确定他脸上并没有玩笑之意,疑惑道:“这不会真是你故意设的局,为了从我身边脱身?”
荀还是:“我能设什么局,我从昏迷到苏醒可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哪有时间联系他人做局?王爷太抬举在下了。”
谢玉绥:“那便不用多话了,外面的人未必是冲着我们而来,等下见机行事。”
荀还是摇摇头:“昨天你那位侍从——”
“兄弟。”谢玉绥纠正。
“兄弟。”荀还是撇撇嘴,不明白那个大笨熊有什么可做兄弟的,不过别人爱怎么攀关系都跟他没关系,称呼而已。
“你那位兄弟按理说带回去,算上审问的时间,这会子怎么都该回来了,一个物证不足以作为扣押的理由,掌柜的算不得人证,顶多算是个知情人,或者归于嫌犯,所以想要扣押你兄弟,至少要人证物证聚在,才会收入牢里,等日后再细细查验。可是你看,这一晚上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楼下却多了这么多人,你说为什么?”
荀还是刚起床头发乱糟糟的,剥去那层臭名昭著的外壳后,谁也想不到堂堂天枢阁阁主会有这样这样软乎乎的一面。
谢玉绥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之后强忍着去给他整理头发的念头,撇过头看向别处说:“那你的意思是邬奉那边出了些问题,将他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