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我命不久矣+番外(278)
皇帝席地而坐,在荀还是打量他的同时也在侧头打量着荀还是,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荀阁主有没有觉得,孤与你现在处境如出一辙。”
荀还是挑眉:“怎么个如出一辙法?”
皇帝并不在意这句话里已经没了敬称,只是瞧起来心情颇好:“比如我们现在都在一个死局里。”
荀还是不言。
皇帝轻笑:“你看,你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处境,无非就是我们想要保的人不同。”
皇帝到底是皇帝,见惯了朝廷中的尔虞我诈,有些事情可能是当局者迷,有些事情却是一眼看个透。
“即便许多事情孤未能亲眼所见,但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就比如你当初去往邕州城。那时候你大概是想看看冒了你名的梁弘杰和跟焦广瑞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许南蓉罢?即便梁弘杰没有跟许南蓉碰面,也未曾产生冲突,想必你也会寻个机会让他们产生纠葛,许南蓉容貌不差,只是年岁上占不得优,而梁弘杰好色之名闻名已久,只要一点点手段,让许南蓉错手杀了梁弘杰很简单,这便是整个事件的开始罢,所以你是怎么样将豫王引到了邾国?”
事已至此,荀还是没有瞒着皇帝的打算,正如皇帝所说,他们现在都面临一个死局,两个将死之人聊聊天也没什么。
他手拄在膝盖上,托着下巴道:“很简单啊,给祁国国君去一封信就是了,告诉他我可以帮他处理掉让他碍眼不已的豫王,只要将豫王引到邕州便可。”
“我竟不知祁国国君竟是个这么好说话的。”
“大抵是因为心虚吧。”荀还是眯着眼睛,眼尾挑出一个邪魅的弧度,“就像陛下您自从察觉到我可能跟早年之事有关联,便迫不及待地给我下毒一样。”
大多数人了解到荀还是身中剧毒,还是被邾国国君下的以后,都会觉得是荀还是这人周身血腥太过,故而让皇帝夜不能寐心中不安,其实最让皇帝心中不安的是他从老阁主那里得知,荀还是很有可能和谢炤元有关系。
“虽说那位王爷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禁词,但是当初他身死与东都又何尝不是邾国和祁国不谋而合之下的结果,祁国国君怕着那位,否则怎么会让堂堂王爷作为使臣出使于此,彼时邾国和祁国关系已然僵硬,将王爷送到这里跟送死有何区别?这些年祁国国君面上压制着豫王,实则被豫王步步紧逼,只是不自知罢了。”荀还是掏出怀里的玉佩,“唉,当时我行此步未能考虑周全,有些事情确实做得太早很容易脱离掌控,当初‘无意间’让老阁主发现我身上有这么个玩意,没想到那老东西一点主见都没有,直接就捅到您那里。”
“这玉佩当真是谢炤元的旧物?”
荀还是噗嗤一下笑出声:“您觉得呢?”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荀还是,随即跟着大笑了起来,摇头指着荀还是:“荀阁主不愧是荀阁主。”
荀还是但笑不语。
屋外细细碎碎的声音谁都好像没有听见,也好像都不在意,两人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面对面地说着话。
皇帝:“虽说孤自认为并非善人,但那谢玉绥也不是善类,你这样帮着他可曾想过自己的退路,你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吗?”
荀还是往后靠在墙上沉吟:“大概吧。”
“他并非任人摆布之人,当初即便有祁国国君相助,能让豫王到邕州,其中不乏有自己的算计。他肯在荀阁主身上费功夫,嫣然不是觉得你尚且有可用之处,毕竟能在孤与太子之间周旋的,天枢阁再合适不过。”
“目的相同,又何必在意各自盘算?”荀还是看得很开,就像他从来未曾觉得谢玉绥会简简单单地待在他身边一样,有利可图在别人看来可能觉得戳心窝子,可是荀还是却一直觉得这并非是坏事,因为有所图才能将两个人捆绑的更紧密。
现在说这些就没什么意思,他不太想细数自己与谢玉绥相处的点点滴滴里有多少是含有目的,便是看着皇帝道:“那陛下准备何时动手?”
一道金光在皇帝的眼底快速闪过,他面上虽依旧含笑,眼睛却冷了下来。
荀还是笑容不减:“陛下这样跟我聊天拖延时间,又不曾放轻声音想必就是为了引人注意,如此盘算当时置自身于不顾,准备将江山送于太子了罢?可是太子如今形式,必定身负骂名,邾国内更将动荡不安,如此便需要出现一个人为太子的行为买单,思来想去也就在下或者豫王合适。豫王既在太子身边不便配合您,那这么看来就只有我了?”他晃动着手里的玉佩,“看来陛下也想用一用这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