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娇鸾(152)
雕花窗户半掩着,谢湛站在窗前,胸口剧烈起伏。
云笙,云笙。
这间屋子里处处都是两人欢愉过后的痕迹,只如今却物是人非,徒留他一人日日夜夜受着折磨。
谢湛知晓云笙还活着时,除去那一丝隐秘的狂喜,便只剩滔天怒火。
她竟为了逃离他去求外头的野男人,她就这般厌恶痛恨他吗?他真想将她的心挖出来看一看,那颗鲜活的,跳动的心,当真对他没有一丝情意?
谢湛甚至无数次想过,待他将人抓回来以后,他会再次亲手为她锁上一条脚链,日日夜夜都将人禁锢在他为她打造的金屋里。
之前她不过随意往脖子上抵支发簪,他便心软。这回任由她折腾,任由她闹,谢湛都绝不会再对她心慈手软。
她这般不听话,忤逆他,不彻底折断她的翅膀,不给她些教训与惩罚,她永远都学不会乖乖待在他身边。
既学不会,那便不用学了。
她的吃喝拉撒,全由谢湛一人经手。如此这般,她总会乖了。
只日子一天天过去,谢湛心头那股愤与恨渐渐消逝,空落落的心只剩无尽的思念。
她一个女娘家,孤身在外,可会受到欺凌?
身上可否还有傍身的银钱?可能吃的饱穿的暖?住的可又习惯?
她又是否会时时想起他,可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她那般招人疼,身旁可会又有了旁的男人?
谢湛阴着张脸,无法再继续想下去。旁的男人,旁的男人,他咬牙切齿,跳跃的烛光将他半张脸映照的忽暗忽明。
无妨,谢湛想。
若她身侧当真有了旁的野男人,他定会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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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一过,仲春时节。
云笙十月怀胎,肚子里的孩子迫不及待要呱呱落地。
索性王大娘与李婆子皆有准备,有条不紊地将产婆请来。
云笙是夜里发动的,已疼了几个时辰,孩子却是迟迟都生不出来。
王文书在产房外头急得团团转,听着云笙那声声痛苦的尖叫,他亦是腿软撑着墙根,险些咬碎一口牙。
素来不信鬼神的他,苦苦在心里头求菩萨保佑云笙母子平安。
产婆盯着云笙鼓气道:“云娘子,再使把劲儿,孩子的头就快要看见了。”
云笙浑身是汗,她疼的小脸泛白,唇瓣死死咬着,早已没了血色。
她从没这么疼过,真的好痛,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劈成了两半。
云笙听着产婆的话,吸一口气,呼一口气,她紧紧抓着身侧湿漉漉的床褥,似要抓出几个洞来。
只仍旧是疼,疼的骨头都在打颤。
昏昏沉沉间,云笙渐渐闭上眼,好似要没了力气。
产婆掀开被褥看了眼,急得满头大汗,惊呼道:“云娘子,不能睡,这是要难产啊。”
王大娘一听,险些没一头栽后去,她气急败坏:“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慌得去拍云笙,咬咬牙:“好孩子,可不能睡,再努努劲,就快出来了。”
旋即扭头看向灶房上烧水的李婆子,吩咐道:“快,快些把你们娘子的荷包清汤面拿来。她这是没劲了,待吃上东西,多多少少都恢复些。”
云笙迷迷糊糊又睁开眸子,她听见产婆说的话了。
她再不生是要难产,是要活生生把孩子给憋死。
不,云笙不要难产。
这是她期盼了这么久的孩子,她要将她好好生下来。
云笙勉强直起身,王大娘忙喂她吃面。她根本吃不下,也没胃口,可为了生孩子有劲,只能逼着自己吃。
待一碗面吃光,产婆也安下一瞬心,又催促云笙用劲。
产婆不知云笙素日的事,为给她鼓气,提道:“云娘子想想你的亡夫,这可是他唯一的独苗,他可就指望着这孩子给他传承香火了,就快出来了,云娘子再使使劲。”
亡夫?
她哪有什么亡夫,只有谢湛那个欺负她,强迫她的混蛋。
思及此处,云笙委屈落泪,她咬咬牙,疼的尖叫出声。
“谢湛,你就是个混蛋。”
“侯爷,侯爷快醒醒。”
文渊阁里挤满一屋太医,白元宝慌乱无神:“侯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太医叹道:“侯爷这许是被梦魇住了。”
“梦魇住了?”白元宝惊道:“那……那也得劳烦太医们给想个法子啊。”
他看向榻上的谢湛,他沁出满头大汗,低低魇语。
白元宝凑过去,试图将人唤醒。
“侯爷,侯爷。”
“云娘子,再使把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