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嗅着满屋子飘散的栀子香，眼前浮现出姑苏的家。

明年春夏，她就可以在姑苏和爹娘一起修剪栀子花枝了吧？

她一定要离开这木屋，离开裴宵！

姜妤摩挲着纸条上的字迹，陷入了沉思。

孟言卿把懿旨给裴宵，实际是为了送这张纸条进来吧。

他为什么费尽心思，只为告诉姜妤要恨他？

正想着，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裴宵回来了！

姜妤心头一凛，赶紧把纸条塞进了枕头下，倒下佯装睡着。

而彼时，裴宵处理完那些大汉，盯着地上遍布的尸体，深吸了凉气。

天风寨对他来说同样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这些年，他想尽办法剿灭天风寨。

可无奈这山寨盘根错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余孽经常出来作乱。

裴宵盯着那些人的花臂，脑海里都是幼时被他们戏弄的画面，再想到刚刚姜妤也被这般戏弄过。

裴宵分神了，导致厮杀中，自己也受了不少伤。

回到院子里后，他先去清洗了一番，才浑浑噩噩回了房间。

推门而入，站在榻前，姜妤身上的木槿香顿时淹没了他，钻入他的血液，很快气息平稳了。

不管是杀伐后的躁动，还是幼时的阴影，都被抚平了。

她好像是他的药。

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如何能离得开药？

裴宵心底有股冲动，亦尊从本心从身后拥住了姜妤，头埋进了她的颈窝。

姜妤被他的胡渣磨得生疼，缩了缩脖子。

他把她拥得更紧，惴惴不安的声音落在姜妤耳边，“妤儿给我抱抱，就一会儿。”

姜妤不想！

一刻也不想要他的气息。

她拉过被子阻隔在两人之间。

裴宵被丢在寒夜中，从内到外都冷，连一个温暖的怀抱都成了奢望。

“妤儿刚刚是被贼匪吓到，才口不择言骂为夫的吗？”

姜妤不回答他，他宁愿相信就这样。

他的大掌隔着锦被轻拍她的肩膀，温声哄慰，“放心吧，那些人都处理了，有为夫在，那些苍蝇不足为惧。”

他下手之狠绝，姜妤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她眼前浮现满目血色，被他触碰的肩膀抖了抖。

这样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裴宵的眼睛。

他已经决定要让姜妤长长久久待在他身边，姜妤总这般抗拒也不是办法。

裴宵抿了抿唇，“妤儿是不是还在怀疑我的身份？”

“……”

他的身份还用怀疑吗？

本来就问题。

姜妤无言以对。

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将一封枯黄的信纸递给到了姜妤手心。

第89章 最重要是她现在的心意

姜妤展开，却是姜家和裴家定娃娃亲的契约。

当初姜家正值盛宠鼎盛期，而裴家还是名不见经传的翰林院编修。

一次皇家围猎，刚怀孕的姜妤娘亲被一头莫名冲出来的野猪给袭击了，是裴夫人拉了姜妤娘亲一把。

娘亲和尚在腹中的姜妤才逃过一劫。

姜妤娘对裴夫人自是感激不尽，扶着孕肚道：“我这腹中孩儿该拜谢裴夫人的救命之恩，若非裴家尚无子嗣，真该给他们结个娃娃亲才是。”

姜妤娘亲明知裴家多年无子，才客气地玩笑两句，却不想裴夫人当即表示自己也怀了身孕。

当时皇上和群臣都在场，姜家自是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当初，国公府和一个编修联姻，一度成为京中笑谈，都道裴家攀附权贵，都道国公府的白菜被野猪拱了。

但姜妤爹娘都是恪守陈规的老实人，等到姜妤出生，裴家立刻抱着孩子亲自登门定下了这门亲事。

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还在婚书上摁了手印。

姜妤摩挲着泛黄的纸张上的小小手印。

裴宵将手递了过来，“妤儿，你看清楚为夫是不是你正经的夫君？”

裴宵是断掌纹，很明显就能分辨得出。

纸张上的手印和裴宵的掌纹一模一样。

那么和姜妤订婚约的的确是眼前人，那被他杀死的又是谁？

姜妤终于转过身来，诧异望向裴宵，“那你……是真正的裴宵吗？”

两个人侧躺着，相对而视。

她琉璃般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清澈透亮，满眼都是裴宵的影子。

她已很久没这么认真看过他了。

这般易碎，裴宵不忍打碎，将她揽入怀中，“妤儿只要知道，你的夫君从始至终都只是我，从来都是，就够了！”

这话只会让姜妤更失望。

他含糊不清的话，显然没有跟她道出全部实情。

说不清楚那就是心里有鬼！

姜妤被他骗得团团转三年，他还想继续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套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