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烬+番外(233)
厢房同样简陋,但还算干净。关上门,隔绝了外界,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凌远峰的疯狂计划、宗祠下的巨大碎碑、国师府的阴影、苗巫乌燐、还有那个极可能就是“执棋者”的墨先生……错综复杂的势力,巨大的危机,几乎令人窒息。
“那个墨先生……”谢微尘忍不住开口。
“十有八九。”凌雪辞肯定了他的猜测,眼神冰冷彻骨,“他从南荒跟来了,或者说,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在京城。”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
前路,似乎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和危险。
凌雪辞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冷的玄铁令牌。
滴水巷,老陈铁匠铺。
或许,那里会是下一个突破口。
天,就要亮了。而京城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第97章 矿洞幽光映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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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铁令牌冰凉的温度透过掌心渗入肌肤,与屋内逐渐弥漫开的晨光形成微妙对比。凌雪辞将那令牌仔细收好,七叔公疲惫而苍老的面容和那句“绝非长久之计”犹在耳边。
天光彻底放亮,透过窗纸将厢房内照得朦朦胧胧。两人均无睡意,一夜惊魂与巨大的信息冲击之下,疲惫被高度紧绷的精神强行压下。
“滴水巷,老陈铁匠铺。”凌雪辞打破沉默,声音因一夜未眠而略显低哑,“七叔公提及此地时,语气略有不同,或许不止是‘些许帮助’那么简单。”
谢微尘点头。那位深藏不露的七叔公,在凌家巨变中能独善其身,甚至保留一些隐秘的渠道,其能量和智慧绝非常人。他给出的线索,必然有其深意。
“我们现在就去?”
“白日里目标太大。”凌雪辞走到窗边,极小心地观察着外面寂静的巷道,“凌远峰的人昨夜吃了亏,又失了我们的踪迹,今日必定大肆搜捕。尤其是城西这片区域,恐怕已是重点。等。”
这一个“等”字,意味着要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下煎熬整整一个白天。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小巷外偶尔传来货郎的叫卖声、车马碾过路面的声音,甚至有一次,一队明显带着凌家印记的护卫快步从巷口经过,铠甲摩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让厢房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凌雪辞始终站在窗边死角,如同蛰伏的猎豹,一动不动地监控着外界。谢微尘则盘膝坐在榻上,尝试继续沟通古灯,安抚躁动的巡天令,并消化着昨夜涌入的那些模糊而令人不安的碎片画面——被锁链缠绕的巨大碎碑,侵蚀的血光,模糊的背影……
那个背影,会是谁?凌远峰?还是那个神秘的墨先生?
每一次试图看清,都只引来神识深处细微的刺痛,仿佛那记忆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封印或扭曲过。
午后,天空积起了厚厚的云层,光线变得晦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谢微尘睁开眼,看到凌雪辞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背影挺拔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他忽然想起凌雪辞昨夜硬撼那元婴黑袍人后咽下的那口血,以及递给他伤药时那不由分说的态度。
鬼使神差地,他轻声开口:“你的伤……真的无碍?”
窗边的人影似乎极轻微地顿了一下,并未回头,只淡淡回了两个字:“无妨。”
沉默再次降临。
直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京城再次被夜晚的喧嚣与阴影笼罩,凌雪辞才终于转过身。
“走了。”
两人依旧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七叔公的小院。这一次,凌雪辞选择的路径更加曲折,几乎是在无数狭窄巷弄的缝隙中穿行,完美地避开了所有主干道和可能设有暗哨的节点。
城西滴水巷,名副其实。巷道狭窄潮湿,两侧是高耸的院墙,墙根生满青苔,滴滴答答的渗水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腥气和铁锈味。这里居住的多是底层的工匠和贫民。
巷子最深处,果然有一家铁匠铺。门面比七叔公的宅子还要不起眼,低矮的门楣被烟熏得漆黑,门口挂着几件粗劣的铁器作为招牌,里面传来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敲打声。
铺子里只有一个围着破旧皮围裙、头发花白杂乱的老匠人,正就着昏暗的炉火,慢吞吞地捶打着一块烧红的铁条。他看起来年老体衰,动作迟缓,对进来的客人也爱答不理。
凌雪辞并未立刻出示令牌,而是走到铺子角落,目光扫过那里随意堆放的一些未完成的铁器零件。他的目光在其中几个看似普通的接口和榫卯结构上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