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铸剑(23)
“白公子试试吧,我知道,生手的运气都很好的。”钱大坤拍了拍他。
白朝驹思索着,这一百文可不是小钱,他先前在临江楼干活,一百文可是他半个月的工钱。
现在这一上桌,就押上这半个月的工钱,若是一下子输掉,真是太亏了。
但他看这里的人,好像都不把钱当回事。最少就是一百文的押,更有甚者,直接拿金子去押。
若是按钱大坤那样的押法,押到六次,就要押上四两银子。算上先前的押进去的钱,自己手上的十两银子,只够连押六次,这就代表六次里必须要押中一次。
先不说这样划不划算,若是自己把银子都赔进去了,那吴明,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自己吧。
“白公子,快试试吧。”钱大坤催促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朝驹心一横把一百文拍在桌上。
“这位公子是押大押小,还是押数字呢?”那庄家问道。
“押大。”白朝驹说道。
庄家眼色妩媚的看着他,伸出手指,轻轻把把那钱币拨到了写着“大”字的框里。
原来是要把钱押在这里才算,白朝驹点了点头。
见众人都下了铸,庄家开始摇骰起来。
人群中,一个两眼通红的大哥,拼命祈求着:“开大吧开大吧,我都押了一天了,总该开个大吧。”
白朝驹见此人虽然形容枯槁,面色憔悴,但身穿着却很是富贵,他那身长衫镶着金丝、明光烁亮,腰间的玉带颗颗冰透、价值不菲。
“开。”只听这一声,众人纷纷偏头看向那骰盅,骰盅一掀起,里面赫然是一点、两点、四点。
“是小!”有人发出了得意的欢呼声,有人连连哀声叹气。
白朝驹注意着那个一身贵气的红眼大哥,只见他瞪大了眼睛,浑身战栗,仿佛魔怔了一般。
“再来!我还押大!”他恼羞成怒地大声呵道。
白朝驹眼眸一转,把两百文推到写了“小”字的方框里。
骰盅开了,两点、两点、三点。果真是“小”。
“中了中了!”钱大坤高兴地拍着手,“白公子,我没说错吧,生手的运气就是很好。”
白朝驹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心里却想着,什么中不中的,不过是庄家想吃那头大鱼罢了。
他细细观察了庄家摇骰子的手势,那每次起手的姿势、摇晃的幅度,惊人的统一,想必是连习了成千上万次。
他先前就在师父的笔记上见过,开赌坊的人,会刻意得练习手法,洗牌也好,摇骰也罢。只要练成,不论怎样,都能把骰子摇出他们想要的点数。
这庄家之所以要“小”,便是他想吃掉那个大哥身上所有的钱。那大哥已经赌上了头,他根本不在乎多少钱,就想赢一把。
他一下注就是十两银子,那可是白朝驹身上所有的钱。
白朝驹深呼吸了下,自己完全可以借他的势,与他反着压,一定赢多输少。
但这样,未免也太趁人之危了,他感到一阵道德的不安。
“又是小!白公子,你真是好手气呀。”钱大坤赞许道。
白朝驹微微叹了口气。此刻,他感觉自己身后突然骚乱起来。
尽管这里本来就很吵闹,但这番骚乱不像是常规的吵闹,而是有人在动手动脚。
“竺文君,你已经欠了一千两银子了!什么时候还钱?”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说道。
“我还,我一定还!等我赢了这一把,就能有一百两银子了。”一个弱弱的男声说道。
白朝驹听这声音耳熟,他抬眼望去,那是个瘦削的青年,他穿戴整齐,像是有着良好的教养。
这不正是清明那日,自己在山上遇到的青年?自己还帮他起了坟。
他怎么也会在这里?这样看来,他家道中落,就是拜这金乌会所赐。
白朝驹好奇起来,他察觉到事情之间有着隐隐的联系。
他走上前去,挡在那竺文君和催债人只见,说道:“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可这一千两也不是小数目,就算我想帮他,但一下也掏不出这么多银两来。这位大哥,能否通融通融?”
那武夫上下打量着白朝驹,看他一脸真挚,不像说谎,便说道:“行,我要求不多,两天之内,先给我五百两!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白朝驹见他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心里直发毛。他走上前去,扶起已经坐倒在地的竺文君,柔声问道:“竺兄,你还好吧。”
竺文君情绪复杂的看着他,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个微笑。
“多谢兄台帮我解围,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
白朝驹跟着竺文君,来到金乌会的一处小院里。这院子虽然也很热闹,但比起屋里,还是安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