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铸剑(292)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啊……我都喊了这么久了,能不能出来见见我……”他哀求道。
他是真的吗?该不会是故意哄我吧,公冶明不确信地想着,手指深深地掐进掌心里。
黑色的夜空中仍旧没有半点回应,只有阵阵虫鸣。
白朝驹脑子里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彻底绷断。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扯着疼痛欲裂的嗓子,报复似的大声喊道:
“你凭什么这么霸道!想离开就离开,想躲着我就躲着我!你恨我是吧,我也恨你!我讨厌死你了!我要忘记你!”
发泄完后,他又觉得心虚。要是万一……万一公冶明还没有完完全全地讨厌自己,自己这样说,会不会让他就此下定决心,彻底记恨自己了。
“我数三个数,你要是再不肯见我,我就真的忘记你了……”
不是啊,不是应当说道歉的话吗?怎么说了这个?
白朝驹用胳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觉嘴也不听使唤,净说些不该说出口的心里话。
“我说真的,我一定说到做到,一,二……”
死嘴啊,别先数啊,再多说两句啊,万一他真的不出来,要怎么收场啊……白朝驹脑海里的小人还在打架,嘴巴却自动把“三”念了出来。
三个数数完了,数数的人根本不敢把蒙眼睛的手放下来。
白朝驹很害怕,害怕自己要是放下手,眼前压根没有人,公冶明压根没有出来该怎么办。
他也不是害怕唱独角戏,他只是嘴巴说得硬气,其实完全没做好把公冶明忘记的准备。
我不想忘了他啊,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他……
他悲痛的想着,感觉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小臂。
那只手用力地拉着,把他挡在眼前的胳膊一点点拉开。透过双手一点点变大的缝隙,白朝驹看到一个全身漆黑,脸上蒙着黑布的瘦长人形。
“你不能忘记我。”那个独一无二的沙哑的声音透过黑布传来。
白朝驹眉头一皱,穷追不舍地问道:“你还蒙着脸,怎么让我确信是不是你。”
面前的黑衣人顿了下,抬起手,要将面上的黑布解开。
这下绝不会让你跑了。
白朝驹手脚一并张开,整个人扑在黑衣人身上,双手双脚一齐用力,把他紧紧捆住。
他也很惊讶,自己这个样子,居然没有掉下来。他好似成了仙,只靠手脚的力量抱住面前的人,身体却能稳稳当当地浮在半空中,没有往下滑。
其实就在他双脚离地的瞬间,公冶明眼疾手快地托住了他的屁股,将他的身子稳住。
“你上当了,我知道是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再逃跑了。”白朝驹说着,看着那张蒙着黑布的脸。
尽管他看不到公冶明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到他此时此刻的样子。他一定拿那双漆黑的眼睛傻乎乎地看着自己,没准还水汪汪的,除此之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但这样很可爱。
白朝驹低下头,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吻了下去。隔着层薄薄的布,他准确无比地找到了公冶明的嘴唇。
布片下的唇瓣滑动了下,公冶明似乎想说什么。白朝驹更用力地贴了上去,将布片连着唇瓣一起死死咬住。
他心虚得不愿给他说话的机会,害怕他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布片很快就湿润了,带着丝丝咸味。白朝驹感觉事态不对,慌忙松开嘴,小心地伸出手指,点了下湿透的部分,看看有没有红色。
“我把你咬伤了?”
蒙着布的脸左右摇了摇。
那怎么会是湿的?白朝驹轻轻解开他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对不起啊……”白朝驹一股脑地道着歉。
红红的眼睛弯了起来,公冶明解释道:“我不是难过,是太开心了。”
“开心?”白朝驹喃喃道,“可是你哭了,我刚刚还咬了你,你怎么会开心呢……”
“你喝得太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公冶明说道。
“好。”白朝驹嘴上答应道。
公冶明感觉腰间格外的痒,白朝驹伸手,在那里折腾什么。
又过了会儿,白朝驹的眼皮开始打架。他迷迷糊糊地扒在公冶明身上,感到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不,我不能睡,我要是闭上眼,保不齐他又跑了,我得盯紧他。
白朝驹猛地惊醒过来,全身肌肉一颤。他一下子搂紧了手臂,却发现怀里空空如也。
冷冷的月光照着屋内,白朝驹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这屋子很小,像是间破旧的客栈,苍白的月光铺满了狭小的屋内,屋子里空无一人,除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