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铸剑(305)
但白朝驹还是很开心,一来典史的工作是他喜欢的,二来他也清楚,能争取这个官职,公主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陆歌平看着他欣喜的眉梢,神情也舒缓了些,嘴角挂上一抹淡笑:“吏部的官凭,明日就会下来了。你也好好收拾下,不出十五号,就可以上任了。”
“我一定好好为官,不辜负公主。”白朝驹笑道。
“怎么是不辜负我?”陆歌平笑道,“你得不辜负京城的百姓,不辜负大齐的百姓才行。”
“是是,公主说的对,我一时激动,都胡言乱语了。”白朝驹笑道。
“还有一事,你也得上上心。”陆歌平话锋一转。
“公主请说。”白朝驹有点忐忑,他害怕公主提及的是太子之死的事。
只见陆歌平一脸肃穆:“边陲战况紧张,皇上新组了一只军队,前去沙州支援。公冶明被任命为小旗,率一只十二人的精兵小队,跟在钟锡总旗麾下。钟锡总旗从军二十年,很有经验。文书明日也会传下来。我知道他喜欢自由,不想为官,可他毕竟已经入仕,理应为大齐效力,你去好好劝他。”
前去沙州?白朝驹呆了片刻。倘若公冶明去沙州,岂不是要离开自己?而是战事紧急,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毕竟那是战场,哪怕他本领再高,要面对成百上千、乃至上万人,他真的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吗?
“公主,他非去不可吗?”白朝驹小心地问道。
“皇上钦点的他。”陆歌平微微叹了口气,“我想,兴许就因为他先前连连冲撞皇上,皇上才有意点他过去。我也知道边陲战况危险,你担心也不无道理。他毕竟是大齐的兵,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哪怕是死,也得好好战死在沙场上。”
白朝驹看着陆歌平格外严肃的神情。他清楚,公主并不知道他和公冶明私定终身的事情,只当他俩是普通的朋友罢了。更何况他和公冶明老是吵架,最近更是大吵,她未必能想到自己和他关系这么好。
而她率先抛出了让自己任职顺天府典史的事,也是堵死了自己要提议随公冶明一同前去的道路。
或许顺天府的这个位置,就是陆歌平同皇上交涉换来,以公冶明去沙州为交换。
白朝驹深思良久,低声道:“好,我会和他说的。”
他回到院子里,月亮已经高悬。初十的月亮不算大,只有半轮在天上,照得院子里朦胧一片。小道尽头的亭子里,公冶明还坐在石凳上,托腮看着面前的棋盘,不知在思考下一步怎么下,还是在发呆。
月光透过亭子的檐柱,照在他脸上,显得骨骼分明。
白朝驹忽然觉得,他似乎又瘦了些,从前两腮还有圆,显得稚气。现在那些稚气已完全褪去,剩下紧贴着骨头的一层皮肉,在清冷的月光下如白玉一般。
他走过去,在公冶明面前坐下。
公冶明直起身子,说道:“我想到该怎么下了。”
“公主有事托我告诉你。”白朝驹说道。
“是去沙州的事吗?”公冶明说道,“方才皇上的人过来了。”
白朝驹一惊,赶忙问道:“那你答应了吗?”
他其实也不知道公冶明应不应当答应。于理上他是应当答应的,可他毕竟是个当面拒绝过皇上的家伙,就算拒接圣旨也不足为奇。而于情上,白朝驹其实也有些不愿意,不舍得他去沙州那么远的地方。
鞑靼军气势汹汹,十年前的天乾关之变还历历在目。如今他们再度来袭,三卫失守,剩下的兵马不足千人,定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皇上说,就调一千人过去。”公冶明小声说道。
“才一千人?”白朝驹惊愕地站起身。
公冶明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商量了,说只是守城,不用那么多人。况且那里还有五雷神机炮,肯定守得住。”
要是守得住,那斥候为何还要千里迢迢过来求援军呢?白朝驹不安地想着。
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多派点兵?那些失去的疆土,失去的三个卫所,都不打算要回来了吗?
他还在恍惚,只觉得一只手托住了自己腰,他的双脚突然悬空,整个人被托举起来。公冶明一手托腰,一手绕过他的膝盖,把他横着抱起。
“你这是?”白朝驹还在愕然,那只环在他腰身上的手臂忽然松开,他倒在一块松软的布料上。
公冶明把白朝驹抱进屋里,丢在床上。随即转身将门锁上,窗户也合上。
“我和你说过,成亲之前不可以做那种事的。”白朝驹说道。他是个保守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