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姐妹同嫁,地位远高于普通妾室,有正式身份的孺人,更是可以陪同主母出席宴会社交。只是,如今薛绥尚未过门,薛月沉这么说,其实是不得体的。
薛月沉没听到薛绥言语,回头略略一笑。
“妹妹不介意吧?”
她原本可以说薛绥是自家姐妹的。
但在薛月沉心里,薛府姐妹都要比她低上一头。
薛绥微微一笑:“自然不会。”
薛月沉拍了拍她的手,“随我来。”
宴会分席而置,格局井然有序。
谢皇后宴内外命妇在这头,皇帝宴百官和公子在长春阁对面的凌烟台。
中间仅一水之隔,皆在室外,可遥遥相望。
薛绥入席,静静打量。
筵席正中,摆放着一张气势恢宏的金丝楠木宴桌。
谢皇后端坐上首,面带微笑。
右下首的座次,是为萧贵妃准备的,只是座中空空,萧贵妃并未现身。
左下首的席案,坐的是平乐公主。
一张养尊处优的鹅蛋脸精致如画,琼鼻秀挺、眉若远黛,唇角似翘非翘,面容似喜非喜,孤傲得仿佛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得不说,平乐生了一张好脸,要不是那双眼睛太冷,说国色天香也不为过,难怪崇昭帝把她宠上心间,远胜其他皇子。
再下来,才是其他皇族亲贵,以及一些身份高的内外命妇。
薛绥注意到卢僖的位置。
她坐在皇后的右侧不远,显然因为她祖父的关系,这是谢皇后心里最中意的太子妃人选。
谢皇后看一眼空着的席位,温和地问平乐。
“贵妃可是身子欠安?往常斗花,她可是最积极的。”
平乐讪讪地笑,脸带恭敬,话却不怎么中听。
“母后恕罪。昨夜父皇棋兴大发,拉着母妃对弈,一局接着一局,酣战到深夜。想是晨起困倦,耽误了时辰…”
谢皇后笑叹:“还是要紧着身子骨,也不再是二八年华的姑娘家了,不好由着性子胡来。”
平乐道:“母后说得极是,要是我母妃能像母后这般清闲,也能调养好身子,不必整日为父皇的喜乐操劳。”
谢皇后依旧含笑,“贵妃辛苦了。”
两人寒暄似的你来我往,旁人都静静地听着,面露微笑,心惊肉跳地看戏。宫里的事,在座各位都心如明镜,皇族亲贵们不会插手,其他命妇更是不敢多嘴多舌。
皇帝待谁亲厚,谁就能笼络人心,眼下不只端王得势,便是萧贵妃的娘家,也是手握大权,很得皇帝倚重。
一门显贵,谁敢得罪?
皇后,也只剩正妻这个身份罢了。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薛绥的目光,平乐忽地看来一眼。
打量的,审视的,但很快掠过去,询问侍女什么。
接着好似确认了薛绥的身份,再次看过来,视线也没有停留太久。
薛六在平乐心里,不是对手。
也根本就不配她当成对手。
一个年幼时玩弄过的小虾米,算个什么东西?
薛绥微微带笑,目光下意识望向远处。
李肇独自一人从湖上的栏桥走过来,朝皇后请安行礼,娘俩小声说几句,显然是谢皇后有心让他来相看姑娘,李肇却似不怎么领情,掉头便去凌烟阁,没有多看席上的女眷一眼。
反而是谢皇后捕捉到薛绥的视线,与她的目光在空中对上,愣了愣,微微一笑。
很温和的一个笑容。
这也是薛绥第一次这么近地看谢皇后。
凤仪玉立,端雅雍容。
相传她为人怯懦,这才会被萧贵妃骑在脖子上,以皇后之尊让贵妃生生压了一头,连带着东宫太子都受其连累。
但在这座皇城里面,哪有真正怯懦无能的人,活得下来呢?
薛绥收回目光,坐在薛月沉身侧低头不语,却察觉头顶忽然传来一束冷漠的光芒。
是李肇。
李肇对她恶意很大。
临走都要剜一眼,是在想怎么杀她吗?
“诸位……”
谢皇后看时辰到了,不再等萧贵妃,微笑着举杯开场。
“天下初定,四海升平,实乃我大梁之幸。值此春日,万物昭苏,这满园春色,恰似我朝盛景。今日邀诸位前来,陪本宫共赏芳华,庆良辰美景,祝我大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众女眷齐齐举杯。
“祝我大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谢皇后温和地看着她们,按了按掌心,示意大家坐下说话。
“召你们来,也是为了聚在一起说说话,看看花儿。不必拘礼,尽可以开怀畅饮,共贺春宴之乐。”
“谢娘娘。”又是一阵齐齐应声,行礼。
待再次坐下,气氛便松缓起来,自有随侍上前布菜。
宴到中途,便有人提及这次的主题——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