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汗水涔涔……
不受控制地浮现薛六的面容……
浅笑似芙蕖。
冷笑亦嫣然。
鬼魅一般纠缠,令他燥热难耐。
服下汤药,今日醒来也没有舒缓多少。他当然不认为自己对薛六因蛊生情,只想脱离掌控,快点杀死那只蛊,那个女人。
李肇忽然愤恨极了。
薛六用一只小小的情丝蛊来掌控他,让他成为她的共犯,不仅要事事替她周全,保全她的性命,还得夜夜受那噬心刺骨般的煎熬。
偏生她不妨事,要热热闹闹嫁往端王府……
“薛六!”
看主子脸色,来福赶紧提议。
“那要不再去见薛六姑娘一眼?”
李肇冷冷扫他一眼。
来福尬笑。
“小的死罪。”
天天嘴上说死罪死罪,多少年了,还活得好好的。
李肇看着他就来气,想到那可恶的薛六,更是来气。
“告诉太傅,孤今日头痛,不去崇文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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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空大师已去远游,薛绥安心跟着春夫人听了三日法事,其间倒是有官差来问过,可有知情人。
薛绥三人一问三不知,官差登记在册,离开便没有再来。
那无名尸的身上有一柄短刀,其余没有辨别身份的标志,官差说他是死于自刎,但身上另有两处伤痕,与他手上那把环首刀的刀刃痕迹不一致。
对古怪离奇的案子,不仅民间好事者喜欢热议,庙里的和尚也是如此。
薛绥住在普济寺里,对后山那无名尸案的进度,无须专门派人打听,每日都能从小沙弥嘴里听来。
离开普济寺那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车夫早早便等在寺门,见到薛绥便道:“老夫人昨日里便吩咐,让小人早早洗好车驾,换上干净的坐垫椅靠,不得耽误了接六姑娘。”
薛绥:“有劳了。”
她对下人客气。
下人们也觉得这个六姑娘比其他姑娘和善,好相处,个个恭顺以待。
横竖人一得势,走到哪里都有好脸色。
马车一路缓缓进城,车外的景致一变再变,行入巍峨耸立的城门,眼前的大道便豁然变得宽阔起来。
店铺林立,酒肆茶坊、布庄绸店,仿佛踏入了一个喧嚣繁华的世界。
“行人让道,小心惊马。”
听到吆喝声,薛绥打帘子一看,骑马领头而来的,正是李桓。
他领着一队禁军,不知从哪里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她让车夫避让到一旁,不跟他们争抢道路。
不料李桓忽然纵马上前,微微侧目,双眼便与他撞了个正着。
第79章 一命双生
对上眼,再装没见着不合适。
薛绥略略颔首,“殿下。”
李桓勒住缰绳,一袭玄色锦袍在风中轻摆,剑眉之下,俊朗的面容沾染着一抹难言的疲惫,显然刚经过长途跋涉。
看着薛绥,他眉头有片刻的拧起。
“薛六姑娘从何处来?”
又不是多熟,简单行礼问好,就该各走各路。
薛绥没料到李桓会突然询问,心中微微一凛。
于是低头恭敬道:“近日家宅不宁,母亲一病不起,薛六去普济寺斋戒了三日,为母亲祈福,聊表孝心。”
李桓看过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普济寺净空师父可好?”
毫无疑问,李桓是个人精。
即使薛月沉瞒着他,特地找回薛六的原因,他想必也对自己的王妃了如指掌,只是不戳破而已,但对薛绥,他有着明显的不信任,这一询问,若是寻常人,说不定就要露出马脚。
薛绥道:“不瞒殿下,恰是有机缘见了净空大师一面,可惜大师即将远游,要去紫霄观为多年前无辜枉死的灵虚道长作法事,没有机会讨教更多……”
假灵虚冒了真灵虚的身份行骗,害了薛绥不说,真灵虚至今被他胡乱掩埋在深山老林的荒草丛里,早已寻不见尸骨。净空等人只能去寻几件旧物,做法师和衣冠冢……
李桓当日亲审灵虚,知道这些事情……
也知道薛绥是整件事的受害者。
他道:“薛六姑娘有孝心。”
薛绥望着他,仿若怔愕,随即羞涩笑开。
“谢王爷夸奖。”
她声音很低,低得几乎难以入耳。
李桓笑了一笑,微微点头,转身打马离去。
这里人来人往,不方便多说什么,他纵有什么想问的也不合适,而薛绥看着那数十人的队伍缓缓离去,在微风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旧陵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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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薛绥先去寿安院向老太太请安。
还未进屋就在院里听到薛月满悲痛欲绝的哭声……
好好的亲事,鸡飞蛋打,八姑娘始料未及,早已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