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太傅提这事儿不是头一回。
谢皇后也早就应下,太子又怎会刚知情?
早不拒,晚不拒,偏春日花宴后才拒……
来福寻思着,太子定是受那蛊毒的影响……
这么一想,来福越发觉得太子可怜。
皇帝五个皇子,哪一个后院不是莺莺燕燕?
唯独东宫冷冷清清。
来福记得,太子十五岁那年萧贵妃指使一个宫女,趁着在少阳殿铺床的功夫,意图引诱太子,不料却在香里混入春丨药的时候露出破绽,被他发现。
太子怒火中烧,当场就下令将那宫女活活杖毙。
打那以后,谢皇后便换掉了太子近身的侍女,寝殿内一律由内监侍候。
经了这事儿,太子对靠近身边的女子都有了戒心,从不肯轻易亲近。
他讨厌卢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卢太傅在卢僖年纪长成后,就有意和东宫结亲。
薛六姑娘如今用蛊毒害他,可想而知,太子有多么痛恨?
要是可以动手,薛六姑娘只怕已经死千次万次了。可惜,太子如今不仅杀她不得,还得庇护着她,心里得多煎熬多难受呀?
来福听着那喜乐,都快掉眼泪了!
人在东宫坐,祸从天上来。
可恨!
可怜!
太子之位高悬于众皇子之上。
但太子其实很孤独……
不然,幽篁居里也不会有那么多捡来的狸奴野狗,养上各种被人嫌弃或受伤的小动物……
那些是殿下的爱宠,也是朋友。
太子却不能将它们养在东宫。
储君之位,看似风光无限,并不能随心所欲。
来福重重叹息一声。
关涯走过来,靠近辇驾,低低道:“殿下,都办妥了。”
李肇轻轻嗯声,静默不语,也不知道他的属下心里在想些什么。
关涯看一眼来福通红的眼睛。
“怎么了?”
来福摇头,“想死。”
关涯:“谁?”
来福想了想,“咱家……我!”
关涯:“……”
莫名其妙!
周遭没有人再出声。
那喜乐声便显得尤为刺耳。
等送喜的队伍过去,一群禁军便从瑞兽桥边的酒楼里押出数名形迹可疑的汉子。
逢人便说,有西兹国的探子潜入京中,让坊丁百姓务必提高警惕、多加留意周遭动静,要是发现行踪可疑的人,即刻前往官府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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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端王寿辰。
平乐算着时间到的端王府。
端王向来奉行节俭,连生辰帖子都没有发,操办得很是简单,府里宾客却是不少。
平乐在皇兄府上素来随便,带着两个孩子,一瞧见薛月沉在招呼宾客,便径直把孩子交给奶娘,快步朝她走去。
“恭贺皇嫂,又要添新姐妹了。”
薛月沉听出她话里有话,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道:“阿绥本就是我的亲妹妹,进了王府,往后更是一家人。”
平乐冷冷一哼。
这个皇嫂平日里看着温柔和善,实则精明得很。
前阵子皇兄没回京,薛月沉就一直躲着她,一门心思要把她妹子塞进王府,不占着这坑便不肯罢休。
平乐摆出一副假笑,说道:“我说的可不是薛六。”
见薛月沉不解,嘴角当即掀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我前些日子得了几个美人,个个长得水灵灵的,看着就讨喜。今儿个特意带来,给皇兄当生辰贺礼。”
薛月沉心里一寒。
这不是故意来恶心她的吗?
她心里厌烦透了平乐这副模样,可她做了十年端王妃,贤淑端庄的做派早已刻进骨子里。
即便心里不快,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公主有这份心意就尽够了。”
客套了一句,薛月沉话锋一转。
“可王爷向来不喜欢这些莺莺燕燕,王府后宅就好一个清静。就为纳阿绥进门,我还费了好大一番口舌呢。公主带来的这些美人,我实在不敢替王爷笑纳……”
平乐一听,皮笑肉不笑地回她一句。
“连这主都做不了,皇嫂这王妃做得也太没用了吧?”
薛月沉微微欠身,语气谦逊,“我自然是比不得公主。”
公主府里的驸马都尉,凡事言听计从。
同为女子,两人的地位天差地别,确实比不得。
平乐撇了一下嘴。
也不理会薛月沉如何想,轻轻拍了拍巴掌。
“红杏,把本公主为皇兄备的贺礼,带上来让皇嫂瞧瞧!”
话音刚落,几个身姿婀娜的女子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娇声娇气地向公主和王妃请安。
平乐眼神在这些女子身上扫过,似笑非笑。
“往后你们要好好侍候殿下,听见了吗?”
又瞥一眼薛月沉,闲闲地笑道:“要是侍候得不好,仔细你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