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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九卿+番外(247)

崇昭帝目光带笑。

“你的意思是……太子私制赝品?陷害魏王?”

李桓低下头,余光敏锐地捕捉着帝王的每一丝反应,声音平稳,“儿臣愚见,太子没有私藏西兹玉珏的动机,更无陷害魏王的必要。”

皇帝再次接过玉珏,端详片刻,夔龙纹的玉扳指,在那玉珏上轻轻刮擦,发出细微的异响,笑容似有深意。

“你对那几个不成器的皇弟,倒是颇为袒护?”

端王拱手,神色诚恳。

“父皇,儿臣要保的并非某一个人,而是西疆七万将士的军心——”

他微微一顿,加重了语气。

“皇子行事,干系的是皇家颜面。若让将士知道大梁有皇子私通敌国,该多寒心?朝廷又如何向西疆七万将士交代?”

没说是太子。

又仿佛暗指是太子。

殿内,铜漏发出滞涩的声音,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崇昭帝沉默许久,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与无奈。

“血脉是皇家的枷锁,越是珍视血脉,这镣铐便越沉呐。”

端王恭顺地应道:“儿臣明白。”

“你下去吧。此事朕自有主张。”

崇昭帝轻叹一声,忽然扬手将玉珏掷向旁侧的鎏金匣里,发出“当啷”的声响。

玉珏在匣中摔了一道裂痕。

鎏金匣上的北斗徽记,格外显目。

李桓喉间蓦地发紧。

那是祥瑞吉祥的花纹,看上去与旧陵沼的阴暗诡谲并不匹配,更像是大喜的纹饰……

但这个是旧陵沼北斗七门的独特标记。

他奉旨前往云麓山祭祀的时候见到过,在追查旧陵沼的时候,也看到过。

李桓心中不禁疑惑,

为何父皇有一只这样的鎏金匣?

-

端王府。

薛绥晨起梳妆,正对着铜镜梳理一头乌发,便听到外头一阵喧闹,有隐隐的哭啼声传来。

她微微皱眉,示意小昭为自己更衣,随意挽个发髻,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出去。

两个人在廊前纠缠不休。

薛月盈闯入了檀秋院,顾介正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只见她鬓发散乱,裙裾沾满泥渍,孕肚在拉扯中微微发颤,看上去狼狈不堪……

锦书从他们身后,匆匆走过来,福了一礼。

“禀姑娘,王妃称在别苑染了风寒,便不见顾少夫人了……”

原来是来求救的。

薛绥轻哼一声,素帛束腰静静而立,晨风掀起银线绣的合欢纹,衬得檐下纠缠的二人愈发不堪。

“不是说神志不醒,药石不灵吗?怎么眨眼就大好了?顾少夫人这一出大戏,比话本子还精彩……”

薛月盈擦干脸上的眼泪,挣脱顾介的手,踉跄着跪下来,隆起的小腹顶着青石哭求,“平安夫人,求您高抬贵手,放我和肚子里的孩儿一条生路吧。”

魏王弃她自保,她四处求告无门,回娘家薛府,都让老太太打了出来,这才会来端王府。奈何薛月沉也称病不见,又厚着脸皮闹到薛绥的面前。

薛绥轻笑,神色淡然地说道:“来者是客。锦书,备上春茶果点,放在檐下。”

又看向顾介和薛月盈。

“粗鄙陋室,不便招待贵人,就不请你们屋里坐了。”

这是嫌弃她晦气的别样说法。

两个丫头听得发笑。

锦书却是一板一眼地应下,麻利地将茶台桌椅和果点备好。

薛绥优雅地坐下,端起茶杯,微抿一口。

“好茶!”

薛月盈看她无动于衷,指甲掐在青砖石上,砰砰地磕了两个响头,“六妹妹,我知你恨我,恨顾郎,但孩子无辜……”

薛绥一笑,指尖漫不经心点头茶盖。

“我当年求你们时,谁曾说过无辜二字?”

一阵清风掠过,顾介耳根烧得难受,他很想将薛月盈拖走,奈何薛月盈软在地上,衣裳沾上草屑,仍在不顾体面地示弱。

“当年不过是孩童的戏耍,时隔十年,六妹妹何苦放在心上——”

“戏耍?”薛绥轻吹茶沫,“当年你们为博平乐公主一笑,把我埋在普济寺的假山石后时说——'这叫雅趣’,怎么?如今不雅了?”

她微微一顿,突然将滚茶泼在薛月盈脚边。

“还是说,顾少夫人要的雅趣,是让平乐公主在我颈上套狗链,逼我吞下混着香灰的馊饭学狗叫?”

顾介站在一旁,脸色煞白如纸。

十年前的那些恶行,他从来不让自己去回忆,好似这般,就可以当作那些事没有发生……

可薛六回来了。

活生生地坐在他们面前,用那平静却满带威慑的表情,看着他,看着薛月盈,没有过激的言辞,却有一种让人胆寒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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