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绥猛地勾住太子玉带,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吐气如兰。
“殿下何必猜忌?你彻查此案,也并非因我相求。我要报仇,殿下也要萧嵩认罪伏诛,打压端王的势力。我说过了,我与殿下各取所需,是最合适的盟友……”
李肇指尖抹去她眼尾的嘲弄,待她气息稍稳,方才开口。
“盟友?就像你故意在波斯绣庄让孤难堪,挑唆怀春女子,对孤大胆示好那样的表里不一?”
挑唆?薛绥秀眉一蹙。
铜镜中映着她柔顺的鬓发,也照见李肇眼底的凛冽。
“郭三姑娘情窦初开,心悦太子是她的私事,与我何干?”
“薛平安,你有没有心?”
见她沉默,李肇忽然拽过她手腕按在心口。
细柔的织锦下,太子殿下的心跳清晰而激烈,如同擂鼓一般。瞧着她的那双黑眸里,也满是炽热与渴望……
“情丝蛊种在孤的心头,与你无关吗?”
李肇忽然欺身逼近,气息纠缠她鬓边碎发,咬着后槽牙质问。
“有一事,孤从前总是想不明白。为何给孤种情丝蛊,偏要入端王府。如今孤懂了……”
“什么?”薛绥问。
“你本就是一个双面娇娃,左右周旋。你既不盼李恒好,也不盼孤好,你除了报私仇,想必还有别的野心?”
说罢他眼眸微微一深。
“在旧陵沼的传说里,有二十万大军覆灭在前朝那个破败的皇陵里,这是何等的人间惨事?他们的后人想必恨透了李氏王朝……所以,薛平安,你是来要孤的命的吗?”
帐幔无风自动。
暗夜里,隐约传来巡夜护院的脚步声。
有火光自窗户透入。
二人四目相对,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久久未言,直到那摇曳闪烁的火光慢慢远去……
薛绥再次听到李肇紊乱的呼吸。
“命,孤给你。你,交给我。”
薛绥掌心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想要收回手,李肇却紧握不放。
悬在帐幔的银铃撞到他头上的墨玉,泠泠作响。
太子殿下炙热的心脏,鲜活跳动。
薛绥自认冷心冷情,不会为儿女情长所动,更不会轻易对男子动情。当初玉衡师姐为免她为情丝引所伤,也早早让她服下了特制的丹药,封了情脉。
可以说,她当真是一个无心之人。
接近李桓也好李肇也好,无非是为了更方便行事,从来不曾有一丝对男女之情的考量……
可此刻,她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躁动的心脏仿佛要从心窝里跳出来一般……
她咬了咬牙,“太子殿下言重了。”
“平安,你可是也难受了?”李肇轻声低问。
他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的云锦宽衣,很是轻薄柔软,触感顺滑得仿若流水一般,那劲瘦的腰,宽阔的肩膀,剪影般展现在薛绥的眼睛里。
让她抬起来的手,无处安放。
“别撒谎!”
李肇凑近,朗目疏眉散发出一种魅惑的邪气,墨玉映着月光,莫名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流……
“太子殿下,端王在檀秋院派了守卫,你不要肆意妄为。”
“你以为孤怕他?”李肇扶着她汗津津的身子,只觉掌中柔腻,温香软玉挟潮浪再次如洪流一般袭来,猖狂得仿佛要将他淹没……
薛绥这时才发现,他紧绷的身子,微微发着颤,好似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是伤口痛了?”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李肇的肩膀。
李肇轻笑,垂首凑近她的耳垂,仿若要一口咬下去似的。
“假情假义。”
薛绥恼怒,重重推在他的肩膀上。
见他龇牙痛苦的样子,她方才冷冽而视。
“自找的。”
她果断转身,明明没有半分温柔,李肇却觉得格外缱绻温婉。
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一下,“从前孤以为,这世上没有人能拿捏得了我。不曾想,情丝蛊可以,你薛六可以。”
他眼神迷离。
那是一种被情所困的人,流露出来的脆弱。
“薛平安,你要孤当刀,总该给个甜头。”
薛绥有短暂的失神,
其实她也没有想到玉衡师姐的东西,能这样厉害。
李肇身为太子,坐问东宫,从小在权谋倾轧中长大,自是一个内心强大的男子,可他的克制和隐忍,在情丝蛊面前不堪一击……
“殿下是想报复我么?”
李肇冷笑,满脸笼着情潮,眼里是求欢的野性,忽地将她打横一抱……
薛绥没有防备,被他搂个正着,后背触到柔软的锦被,手脚在榻沿上蹭得生痛,不由懊恼地低呼一声……
下一瞬,已被他翻转过来,整个趴在他的身上。
她长发方才便已松散,李肇顺手拿走她头上的青玉簪,乌发如瀑布一般垂落,轻轻落在他的肩膀和颈窝,痒痒地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