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姑娘的闺房,您不可以进去……”
薛庆治面色铁青,怒不可遏:“让开!”
刘嬷嬷呸声,叱喝:“好个吃里爬外的死丫头。吃的是谁家的饭?帮着那小贱人来诓骗主家,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又尖着嗓子指使下人:“拉下去,打二十个板子。”
如意拼命挣扎,恨自己力量不够,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就在这时,里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昭掌着灯缓缓走出。
在她身后的光线氤氲里,是披衣而立的薛绥,冷冷淡淡一笑。
“父亲这是做什么?”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薛六姑娘缓缓迈过门槛,目光徐徐扫视众人,最后落在拽住如意的刘嬷嬷身上。
“不知嬷嬷嘴里的小贱人,所指何人?”
“我的丫头又是犯了什么事,嬷嬷要她吃二十个板子?”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火气,甚至带了一点笑意,可就是听得人莫名其妙地汗毛直竖。
人群骚动了一下。
尤其那个报信的小厮,张口结舌,魂都吓掉了……
六姑娘来去自如,莫不是鬼?
如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身冷汗被小风吹过,整个人便松快起来。
姑娘回来了!
姑娘在,便有办法,她不怕了。
第28章 反手
薛绥见他们明明理亏,还把架势摆得十足,不由好笑。
“父亲最好有非闯不可的理由,不然大晚上的,恐怕要影响女儿的闺誉了。”
薛庆治被她一句句质问堵得心里发紧,脸颊如有火烧。
“你今夜可去了朱雀街?去了邛楼?”
薛绥笑道:“女儿去寿安院看过祖母和三叔,回来便未出房门一步。朱雀街,邛楼?那是什么地方?”
薛庆治紧紧盯着她淡然的面容。
早年领兵,他练就一双厉目。
十几岁的女儿家,在他这般注视下,很难从容撒谎,不露一丝慌乱。
“有人看到你,入夜时跟踪三叔去邛楼?”
薛绥道:“何人嚼我舌根?父亲正该严惩。”
傅氏冷笑:“老爷,我看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薛庆治沉着脸击了击掌。
那小厮便弯着腰从人群后面挤过来,微微躬身,不敢看薛绥。
“是,是小的亲眼看到六姑娘去的邛楼,定是她害死了三老爷……”
薛绥低声嗤笑,“原来是你。偷窃不成,反栽赃我。小昭,你来说。”
小昭应声走过来,盯着那小厮。
不枉她家姑娘夜不安枕,反反复复地推演,还写那么多字,这些王八蛋果然一个个地往里钻。
“大老爷,这狗贼是大夫人指派到梨香院里来打杂的。平素里好吃懒做,欺凌下人,有人不满,他便说是大夫人的心腹,动辄要人吃不了兜着走。昨儿更是胆大包天,钻到里屋偷了六姑娘的赤金玲珑簪,那可是老太太赏下的。六姑娘心善饶了他,不料这狗贼竟生出恨来……”
那小厮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下。
“小的没有。小的没有偷窃,大老爷明鉴,大夫人……您,您替小的说说话啊。”
傅氏眼尾微挑,神色淡漠:“六姑娘说,从寿安院回来,便没有再出这院子,可有人证?”
薛绥:“梨香院的众人,皆可为我作证。还有锦书姑姑……”
众人这才看到从屋里出来的,还有一个锦书。
薛绥神情淡淡地道:“自打我回府,祖母便多有照拂。眼看开春了,我便想替祖母做一身衣裳,又不知祖母衣裳尺寸,喜好的花样,便请了锦书姑姑过来,我两人彻夜在屋子里裁衣做鞋,全然不知府里出事……”
当初大夫人为刻薄和羞辱薛绥,特地将最偏远的梨香院指给它。
夜里出事,没人来知会,她们躲在屋子里,全然不知也是常情。
锦书姑姑听说薛三老爷出事,老祖宗晕厥过去,泪水夺眶而出。
“天老爷,婢子该死。来梨香院时,还同老太太说过话,听说六姑娘要做衣裳给她,老太太还很是快活,怎会,怎会这短短几个时辰,便出了这等岔子……”
梨香院的人,薛庆治可以不信。但锦书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在寿安院侍候七八年了,她不可能为薛六撒谎。其中还牵扯老太太,老太太总不能说假话。
薛庆治狠狠瞪了傅氏一眼,指着那小厮:
“来人,把这个构陷主子,胡说八道的奴才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发卖出去!”
那小厮吓得面如土色,当即哀号起来。
“小的没有偷六姑娘的镯子,小的没有胡说八道。小的真的看到了……大夫人,大夫人救命,大夫人,你救救小的啊,救救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