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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九卿+番外(592)

“儿臣惶恐。薛侍郎、张郎中之死,儿臣亦感震惊痛心,只是……想恳请父皇暂且压下怒火,容儿臣分说……”

崇昭帝冷声,“说!”

李桓缓缓抬起脸。

直视着御座上暴怒的皇帝,声音清晰而平稳,“儿臣斗胆一问,父皇可还记得……旧陵沼的血案?”

旧陵沼三个字,如同寒风,瞬间灌入麟德殿。崇昭帝的咆哮戛然而止,脸上瞬间褪去血色。

他死死盯着李桓,仿佛被戳中了某个尘封已久的禁忌。

“问这个作甚?”

“父皇,二十万条活生生的人命。埋骨冻土,尸骸无存。是谁将他们送进了必死之地?”

李桓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砸在皇帝心头。

“父皇,这笔债,似是有人不想让朝廷轻轻揭过……非将旧账彻底挖出来,弄得干干净净,方才罢休……”

崇昭帝眼神一厉,“你是说,这两桩案子,并非冲着张敏达,或者郑国公?而是冲着旧陵沼的血案来的?”

“正是!”李桓他双膝微屈,重重叩首在地,“自儿臣接手刑部,便倍感蹊跷。总觉得有一双诡秘的手,在幕后搅局,恶意操控……”

他顿了顿,继续道:“薛庆廉奉旨押送粮草亏空的关键人证入京,被父皇破格擢升为刑部侍郎……外间都说他查办贪腐受重用,得罪了人。但儿臣以为,那些个微末小吏,翻不出风浪,与其说是有人携私怨报复他,不如说,是有人要断绝查案的线索……”

崇昭帝蹙眉,“细说。”

李桓道:“那个粮草转运使,是多年前的旧案中人……”

见崇昭帝神色有所松动,又道:“张敏达,掌管度支钱粮……儿臣查得,当年拨给旧陵沼死去那位萧将军的军需,经他之手,层层盘剥,没有几成能落到将士手中。他今日横死,是天理昭彰?还是幕后黑手在清理门户?”

李桓的目光沉静而深邃。

他审视着皇帝眼底竭力掩藏的隐忧。

“父皇,这一桩血债累累的旧案,才是关键……”

崇昭帝艰难点头,手指在微微轻颤。

“以你之见,当如何行事?”

李桓抬头,目光炯炯有而,“儿臣如何行事,全凭父皇圣断。儿臣今日前来,便是要斗胆一问,父皇是要将案子捂到地老天荒,还是彻查到底,不让那些蛀虫污吏继续吸食我大梁的血髓……”

“大胆!”

崇昭帝声音陡然转沉,脸上青筋暴起。

“你要同太子一起,要挟君父吗?”

第285章 桃花上门

郑国公府的清晨,是被药味泡开的。

郭丕斜倚在铺着厚厚锦裘的罗汉床上,喉头滚动着,想要咳出痰来,却只能发出嗬嗬的闷响。

贴身的小厮捧着痰盂凑上前,见他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吓得双手发抖,瓷盂险些落地。

榻边的国公夫人红着眼眶,绞着温热的帕子。

“国公爷这是急火攻心,大夫说了,需静养,万不可再劳心伤神……”

郭丕浑浊的眼睛半开半阖,望着窗外凋零的海棠果。

曾几何时,海棠是府里的景致,春日花开时,儿孙们常在树下玩耍。如今果子落了满地,也无人清扫,只被风卷着,贴在青石板上……

狼狈,且凄凉。

郑国公府,是要败了啊。

“照怀……”他喃喃道,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那孽障……可有招供?”

“回老爷,刑部那边看得紧,太子的人把守森严。只听说每日都在提审,用了刑……却没透出半个字的口风。”

说着,国公夫人俯下身,凑近他耳边,低低地道:

“倒是暗线递了消息来……说太子不仅严审照怀,还提审了当年参与转运粮草、军需的几个老管事……怕……怕是要翻出当年旧陵沼的案事……”

“旧陵沼?”

郭丕猛地睁大了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恐,枯黄的手指紧紧攥住锦被。

“可探明白了?陛下……陛下可曾过问此事?”

“老爷,您万不能再想这些事了……”国公夫人急得直拍抚他后背,“眼下最要紧的是保重好身子,您若有个三长两短,国公府的天,可就真的要塌了……”

郭丕闭眼喘息,胸口剧烈起伏。

“李肇……这是要掘地三尺呀……”

想他郑国公三朝元老,又与太后母家沾亲,从前何曾将年少的太子放在眼里?

可如今,这个从西疆战场的尸山血海里杀回来的储君,行事狠辣果决,不留余地,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和……恐惧。

“去……”

郭丕喘着气,挣扎着想要坐起。

“派人……快马加鞭去陇西……给萧琰送封信,就说……就说老夫求他看在往日情分上,拉老夫一把……拉郭家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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