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又荒唐。
薛月娥跟着跑出来,气得嘴角发歪,被两个婆子死死拉住,指着薛月盈大骂。
“魏王府送来的聘礼……你也敢砸?天杀的贱妇!我撕烂你的嘴……”
“我贱?”薛月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一把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宇推到人前。
“我看你才是下贱胚子!明知宇哥儿他亲爹是谁,还巴巴地跑去给人填房,当继母,不就是想压我们娘俩一头?踩着我们的脸面往上爬,毁了我们娘俩,你得意了是不是?”
她状若疯癫,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钱氏的脸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辱骂。
顾宇哭得小脸通红,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够了,都给我闭嘴!”
一声断喝,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骤然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身着官袍、刚从衙门回来的薛庆治。
钱氏扶着腰,被两个仆妇搀着,挺着显怀的肚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大伯回来的正好。瞧瞧,瞧瞧这成什么体统?您是刑部主官,这桩家务官司,就摆这儿了,你自个儿看着断吧。横竖是你们大房的喜事,我怀着身子,受不得这般惊吓吵闹,管不了了。”
她说完,也不等薛庆治回应,转身拉了薛绥一把。
“六丫头,我们走。”
薛绥顺从地跟着她,故意忽略薛庆治审视的眼神,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
薛庆治向来娇惯薛月盈,但薛月娥可是堂堂正正的魏王妃,薛府还想靠着她攀附宫里的老太后呢。
这府里的热闹,果然比水月庵的晨钟暮鼓,要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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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院位置略偏,却自成格局。
院角那一株老梨树开得正盛,雪白的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一层薄雪……
案上空空,只摆着一个素白瓷瓶,插着几支带露的梨花。
钱氏陪她一同过来,看着屋内纤尘不染,直点头夸赞。
“瞧瞧,这拾掇得多清爽利落,哪像那几个姑娘,整日里搬弄是非,鸡飞狗跳的,变着法儿地添乱。看我往后还管不管他们大房的烂事……”
说罢似乎才想到薛绥的身份,也是大伯哥的女儿,又讪讪地笑。
“你要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打发锦书来跟我说。你三叔说了,你是我们小十和阿驿的贵人,他们薛家的八辈儿祖宗都得谢着你,可得侍候好。”
薛绥扑哧一笑。
“劳三叔三婶费心。这里极好,什么都不缺。”
钱氏又叮嘱了几句梨香院里的饮食起居,见薛绥眉宇间有了倦色,正准备离去,外头便有丫头来传。
“三夫人,前院门房捎话来说,皇后娘娘派了掌事嬷嬷,送东西来给六姑娘。”
众人皆愣,面面相觑。
钱氏更是惊讶:“皇后娘娘?给六丫头送东西?”
薛绥心中微微一动,面上是克制的淡然。
“三婶且在这儿歇歇,我瞧瞧去。”
第325章 惊龙胎
谢皇后宫里的掌事嬷嬷立在阶下,约莫四十许的年纪,一张略显严肃的脸,此刻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见到薛绥,她端端正正行了半礼,换上笑意,话说得极为谨慎。
“妙真师父安好。娘娘近来凤体违和,总觉倦怠乏力,心口也时有悸动……宫中太医请了平安脉,只说是劳心耗神,开了些温补安神的方子……”
她顿了顿,笑得温和得体,说得更为委婉。
“从前萧氏在宫里苦心经营,娘娘也瞧不透那些太医的底细,想着妙真师父杏林妙手,最是擅长妇人病……太子殿下又时常提及师父,人品贵重。娘娘这才命奴婢前来相请,望师父入宫为娘娘分忧。”
薛绥心头微动。
谢皇后久居中宫,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这般隐秘地召她一个“方外之人”入宫诊脉,恐怕绝非寻常“倦怠”。
她面上不动声色,双手合十。
“皇后娘娘召见,贫尼自当效力。烦请嬷嬷稍候,容贫尼更衣。”
“妙真师父请自便。”周嬷嬷立刻接口,福身一鞠,“步辇已候在府门外,奴婢这就去打点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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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还等在梨香院里,听说她要入宫,很是紧张。
“六丫头,宫里规矩多,凡事须得仔细,早去早回才好。”
“三婶宽心。”薛绥温声安抚。
等她步入内室,锦书已捧出一套浆洗干净的素色禅衣。
“姑娘万事当心。”
薛绥点点头,换上衣服,又将几样紧要的药粉、银针等塞入药箱。
“你与小昭备辆马车,在宫门外候着。”
锦书应是。
如意一听便急了。
“姑娘为何总带小昭,不带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