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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九卿+番外(742)

最棘手的是,父皇当众呕血昏迷,生死未卜……

局面突然失控。

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反倒是李肇,好似早有准备,抢了先机。

刘隐捻了捻胡须,眼神闪烁。

“陛下昏迷不醒,东宫便有了代行君权的名义。如今封锁九门,严控宫禁,摆明了要借清查萧嵩之机,行清洗朝堂、剪除异己。当务之急,王爷切不可自乱阵脚……”

李桓强压下心头不安,眼神阴鸷得吓人。

“他就是想借机把本王拖下水,本王偏不上当。一动不如一静。越是风高浪急,越要稳坐钓鱼台。”

“王爷所言极是。”刘隐连忙附和,又谨慎地道:“只是……萧相下狱,其门下党羽、故旧门生必然人心惶惶……若是群龙无首,也要王爷出来才能凝聚人心。否则,朝堂动荡,恐生变数。”

李桓眼中精光一闪。

刘隐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但萧家的势力盘根错节,遍布朝堂军伍。

没有萧嵩,还有萧琰,还有那位深居简出却极具威望的大长公主——

换言之,萧嵩只是一个符号。

萧家的根基还在,人心未散,便不会顷刻崩塌。

李肇想一口吞下这块硬骨头,将整个萧氏连根拔起,没有那么容易。

李桓踱步至书案前,坐下沉默片刻才开口。

“备一份厚礼,让王妃去椒房殿,给皇后娘娘安胎压惊。再……以本王名义,备一份厚礼给东宫,就说本王忧心父皇龙体,日夜焚香祷告,若有驱策之处,只管差遣,万死不辞……”

示弱,表态,试探,稳住东宫。

这是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上策。

刘隐心领神会,躬身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他正要退下。

“等等。”李桓忽然叫住他。

刘隐回头,拱手,“王爷还有何示下?”

李桓目光幽深,手指点在案面上,缓缓道:“派人盯一下魏王府,看看李炎那蠢货,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麟德殿那日,李炎的行径令他费解。

其中蹊跷,必有隐情。

-

刘隐出去不久,薛月沉便带着女儿来了。

自瑞和在府里搅和一通并圈禁后,她似乎才掂出了做母亲的本分,对女儿亲厚了许多。许是这份柔和熨帖人心,李桓对她也少了往日的疏离,偶尔还会去映月居里,陪她和女儿玩上半晌。

“王爷。”薛月沉福了福身,素色裙裾随着动作轻晃,脸上带笑。

“方才听刘先生说,王爷找妾身有事?”

“坐。”李桓指了指对面的梨花木椅,语气比往日温和些,只是眉宇间的沉郁未散。

薛月沉依言坐下,把阿宁往李桓那边带了带,柔声道:

“阿宁,方才不是还念叨着想爹爹了?”

小姑娘穿着水红衣裳,戴着一顶兔儿小帽,小手攥着母亲的衣角,眼珠子乌溜溜转着,看看母亲,又怯生生望向父亲,得到薛月沉鼓励的笑容后,这才迈开小短腿扑到李桓腿边,奶声奶气地唤:

“爹爹!”

李桓俯身,一把将女儿捞到膝头坐好,手指碰了碰她帽子上的珍珠小坠,神色微微一沉。

“这帽子……”

薛月沉看着父女俩这模样,唇边泛起一抹浅淡的笑。

“是前些日子瑞和郡主送来的,妾身瞧着这兔儿帽别致有趣,便戴着了。小孩子家家的,戴着玩耍罢了。”

她语气平静,显得毫不介怀。

这是端王妃应有的气度。

李桓还想说什么,阿宁咯咯笑着往他怀里钻,小胳膊搂住他脖子,温热的小脸便贴了上来……

他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下来,逗得女儿笑出了声,才缓缓开口。

“乖,随奶娘去外面玩,爹爹和你娘说点事……”

奶娘快步上来,轻手轻脚地,将阿宁抱了下去。

薛月沉端起桌上的茶盏,用茶盖撇去浮沫,睨着他眼下的青黑。

“王爷连日操劳,可要保重身子。昨夜听值夜的婆子说,王爷又到寅时才歇下?”

见李桓不答,她叹息一声,将话题自然地引向宫中。

“唉,也不知陛下龙体如何了,这宫里也不传王爷去侍疾,一点确切消息也无,妾身这心里总悬着,着实不安呐。”

李桓漫不经心地应着,抬头看她。

“明日你带着阿宁,去椒房殿给母后请个安。就说……就说本王忧心父皇圣躬,日夜难安,请母后千万保重凤体。”

薛月沉手指微微一顿,抬眸直视着他。

烛光落在他清俊的脸上,映出几分疲惫,却也多了些寻常人家的暖意。

这端王府的日子,就像这盏茶,初尝是苦涩的,慢慢细品下去,倒也能咂出些微甘来。只是这甘味底下,藏着多少算计利用,谁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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