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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九卿+番外(764)

“你不敬尊长,藐视法度,既不肯听劝……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她将金锏高高举起,“这是太祖皇帝御赐的金锏,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今日老身就要用它,来替李氏皇族清理门户。”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这金锏象征着先皇的权威,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轻易违抗。

李肇的脸色沉了下来:“皇姑祖母,适可而止吧。”

“是太子逼人太甚。”大长公主花白的头发微微颤动,眼中怒火更炽,“太祖遗训在此——持金锏,正朝纲。老身不能替我儿讨个公道,那便替陛下……除了这个祸乱东宫的妖女。”

大长公主径直发难,意图清晰。

“请太子即刻交出薛氏妖女,否则,休怪老身金锏无情。”

侍卫们脸色煞白,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毕露,却无人敢动分毫。

太祖遗训,金锏权威,如同无形的枷锁,压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肇身上。

“皇姑祖母,恕孤不能从命。”李肇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锏尖,看着大长公主眼中的偏执,平静地回应:“东宫没有什么妖女。薛六,是孤未过门的妻子,未来的东宫太子妃。她清清白白,容不得半点玷污。皇姑祖母辱她,便是辱孤,辱我李氏门楣!”

大长公主神色稍缓,眼中闪过一丝松动。

“太子可还记得,你刚被先皇帝册为太孙那年,老身抱着你,在御花园看锦鲤时说的话?”

李肇颔首,“记得。皇姑祖母说,皇家子孙,肩扛江山社稷,当以家国为重……忍常人所不能忍,断常人所不能断,切勿为情所惑……”

大长公主眼眶微微一红,声音也软了几分。

“那么小的事,你竟还记得。”她缓缓走到李肇面前,语重心长地道:“太子,念在往日情分上,你听老身一句劝,放了萧嵩,弃了那薛氏女……这天底下红颜众多,要什么样的女子,姑祖母都可以替你做主……”

平心而论,大长公主和萧嵩之流是不同的。她维护萧家,却也并非全然不顾大局。在皇室宗亲中,甚至是少数几个,曾对李肇有过疼惜的人……

但皇权底下,没有亲情。

李肇心如明镜。

“孙儿不孝,只怕要辜负皇姑祖母的一片苦心了。”

大长公主脸色一沉,“太子当真要执迷不悟?就不怕老身动用金锏,治你个忤逆之罪?”

李肇挺直脊背,目光坦荡。

“若皇姑祖母执意如此,孙儿愿替未婚妻子受此一锏,只求皇姑祖母莫要再辱她清白……”

大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金锏在手里攥得咯咯作响。

“好!好一个情深义重!太子可知,这一锏下去,便是打在皇家的脸面上?你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太祖太宗于地下?”

“孙儿行事,俯仰无愧于天地祖宗。”李肇微微垂眸,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慢慢抬手,解开腰间的玉带,随手掷于冰冷的地面。

紧接着,双手将象征着太子尊荣的明黄常服脱下,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

“要打要罚,冲孙儿来便是。”

蟒衣委地。

李肇挺直脊背,立于煌煌殿宇中间,盯着大长公主震惊的双眼,一字一句。

“皇姑祖母,出手吧。”

大长公主握着金锏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看着眼前只着中衣、昂然而立的年轻储君,用力咬了咬牙。

“老身今日就打醒你这被美色迷了心窍的糊涂储君……”

她猛地扬起手中沉重的金锏,朝着李肇的后背,狠狠砸落下去……

“殿下——”

侍卫惊呼出声,李肇却不闪不避。

金锏结结实实砸在李肇的后心。

大长公主又气又急,不停地喘着粗气。

“太子,你宁可受这皮肉之苦,也要袒护这妖女吗?”

“皇姑祖母。东宫之内,无人是妖孽,也容不得任何人,动孤的人……”

“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大长公主怒喝一声,第二锏眼看就要落下……

“住手——”

一个清越的女声,陡然响在承晖殿门口。

薛绥几乎是扑进承晖殿的。

如意和小昭一左一右护卫着,脸色比身上匆匆披上的素白斗篷还要白上几分,走得太急,额头沁着一层细密的冷汗,喘息不匀,但眼神却格外坚定。

“大长公主殿下。”薛绥开口,“您手持太祖金锏,口口声声替天行道,正的是哪门子朝纲?除的又是哪门子妖孽?”

大长公主看到她,怒火更炽。

“妖女来得正好。你惑乱朝纲,狐猸储君,此等祸水,人人得而诛之……”

薛绥唇角勾起,“敢问大长公主殿下,何为纲常?是君君臣臣?是父父子子?还是……”她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直刺人心的力量,“太祖皇帝赐金锏时,亲口所训——持锏者,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以黎民苍生为念,非为泄私愤,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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