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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九卿+番外(810)

“只是我这一去,京中诸事,还有我阿娘,还要拜托大师兄多多费心了……”

天枢微微点头,目光掠过她新长出的绒发,在寒风里轻轻颤动,突然便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在旧陵沼里摔折了腿,却咬着牙不肯哭的小姑娘……

她从来都是这样,倔强坚韧、从未改变,一旦认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默默从怀里取出一枚玄铁令符。

符上阴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锋芒内敛。

“拿着,到了西疆会有人接应,遇上棘手之事,自会有人护你周全。”

这些年天枢深耕刺探之事,天枢门的眼线遍布天下各个州府县郡,已然是旧陵诏最为隐秘的力量。薛绥虽为诏使,但多年来隐于幕后,知晓其身份的人寥寥无几,在有些地方,诏使令未必有天枢的令符好使。

她将令符塞入怀里,朝天枢深深一揖。

“我明儿天不亮就动身,便不特地来向师兄辞行了。师兄……多多保重……”

天枢目光幽深,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

“去吧,我去屋里坐坐,等雪娘子醒来。”

“劳烦师兄了。等我从西疆回来,我们再叙。”薛绥再施一礼,转身而去。

天枢望着她的背影,微微抿紧嘴唇。

落雪无声,沾湿了他的肩头,如同他未曾说出口的牵挂,沉甸甸的,却无人知晓。

次日天不见亮,宜园的角门便悄悄打开。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驶出巷子,在黎明前最深的夜色里悄然离京,车轮碾过飞雪,载着满车的牵挂和一往无前的决绝,一路向西,向着烽火连天的西疆,疾驰而去……

第404章 西疆月

西疆的风裹着沙砾,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车夫将马车停在一个茶寮门口。

薛绥掀开厚重的棉帘,望向那座孤零零立在风雪中的土坯房子,门前破旧的酒旗上,一个模糊的“茶”字几乎快被风撕碎。

她拢紧身上的斗篷,将帷帽往下压了压。

“客官,几位?快里头暖和暖和!”

一个穿着羊皮袄子的汉子快步迎了出来,他面容精悍,脚步沉稳,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打扮的伙计,笑容满面。

屋内比外面暖和了许多。

薛绥没喝伙计端上来的茶水,只捂上去暖了暖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汉子。

“掌柜的,劳烦问下,去云岭方向,走哪条路更稳妥?”

那汉子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地扫过薛绥帷帽下的轮廓,随即不动声色地摆摆手,将伙计支了出去。

薛绥也没有动。

待屋内清静下来,方才缓缓开口,“北斗指西,星火燎原。”

“属下恭迎诏使。”

那汉子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抱拳躬身,“属下秦风,天枢门西疆掌旗,奉门主令,在此恭候诏使大人多时。”

“李肇在哪儿?”薛绥开门见山。

秦风抬头,“太子日前在黑石渡截击叛军残部,遭遇伏击,激战后身受重伤,随戚明扬大军退守十里坡大营,是生是死……尚未有确切消息。”

他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凝重。

“萧氏叛军残部还在附近,永定局势不算安稳。诏使不如先随属下前往稳妥的落脚处安置,再从长计议?”

薛绥略一思索,点点头,“有劳。”

当夜,秦风将她和小昭安置在一处依山而建的偏僻民宅。

土屋低矮破败,屋内陈设也十分简陋。但位置绝佳,离永定城不过十里,站在屋后的高坡上,甚至能隐约听见十里坡大营传来的沉闷号角。

三更时分,几个身着夜行衣的汉子悄然叩门。

小昭警惕地握紧袖中短刃,看向薛绥。

薛绥微微颔首。

门开处,寒风裹挟着雪沫卷入,三个身着西疆猎户皮甲短打的精瘦汉子,悄无声息地跟着秦风进来,带入一股肃杀的寒气。

“属下率天枢门弟子王猛、赵七,孙石头、拜见诏使大人!”

四人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

他们是秦风最得力的属下……

得知诏使亲临,前来拜会。

薛绥坐在油灯昏暗的光晕里,头上帷帽的轻纱垂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清冷的下颌和紧抿的唇,看不清真实的面目。

“起来说话。”她抬手示意,“眼下局势如何?不必隐瞒。”

“禀诏使……”赵七语速清晰,“萧琰残部尚有三万余人,化整为零,藏于云岭东麓的鹰嘴崖、老熊沟、野狐岭三处险要之地,互为犄角、易守难攻。近几日有小股叛军频繁出没,袭扰梁军外围哨卡,行事极为狡猾……”

“太子驻跸的十里坡大营,一切如常。但属下观察,暗哨轮换的间隙略有拉长,巡营士卒也较往日紧绷。这……有些不同寻常……许是与太子受伤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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