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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九卿+番外(873)

平乐盯着他看了半晌,忽而嗤笑一声,缓缓上前,搂住他的腰靠上去。

“顾郎说话真是好听……罢了,届时,你我见机行事吧。”

-

腊月二十,风雪越发狂猛,漫天雪粒打在人脸上,生生作疼,寒气好似能渗入骨头。

今日是萧嵩凌迟的日子。

整个上京城从半夜起就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兴奋和骚动之中。

通化门里里外外,已被官兵层层把守起来,闻讯而来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刑场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监刑官是丞相陆经、刑部尚书薛庆治和大理寺少卿陈廉……

三人面色肃穆,端坐监刑台上。

太子李肇并未亲临,只派了俞千山率东宫卫率,分散在刑场、城楼和漕运码头,随时准备应对变故……

辰时许,一辆囚车在官兵押送下,缓缓而来。

曾经权倾朝野、煊赫无比的萧丞相,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头发灰白散乱,头颅低垂着,眼神空洞地靠在木栏上,仿佛一截被抽走魂魄的朽木。

萧嵩执政多年,贪赃枉法、打压异己,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人群中偶有低低的唏嘘,很快便被淹没。

“这世道虽有不公,可心肠黑透了,早晚得摔下来……”

“他当年抄别人家坐监斩台看人行刑的时候,怕是没想过会落得这般下场吧?”

“一点不冤,活该!”

“官当得再大,忘了本分,终究是要还的。”

谩骂声、唾弃声、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他似乎什么都听不见,怔怔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凌迟之刑,是极刑中的极刑。

据说刽子手要割足三千六百刀,人断气时方能罢休。

过程漫长而残酷。

在场的百姓,大多没有见过这等酷刑,受刑的还是曾经位极人臣的萧嵩,刑场周围弥漫着一种压抑又兴奋的诡异气氛……

-

薛绥披着一件雪狐滚边的白绒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独自立在通化门的城楼上,肩头落满碎雪,衣袂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快看,城楼上有人!”

“那打扮……是宫里出来的?”

“老天爷,是文嘉公主!”

“这个时候,上城楼去做什么?”

人群骚动起来,纷纷引颈望去,踮着脚往前凑。

薛绥默默站在垛口后方,目光平静地扫过城楼下黑压压的人群,掠过监刑台……

刑台足有两丈高,周围是三尺宽的木栏,寒风卷着飞雪撞在栏杆的黑布上,像招魂的丧幡……

萧嵩被反剪双手押跪在刑台上,头发散乱,脸上满是皱纹,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等待死亡的到来,又像是在回忆过往的荣光。

“肃静!”

监斩官声音洪亮。

“本官奉旨监斩逆臣萧嵩,宣读罪状——”

百姓的议论声停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刑台上。

陆佑安带着亲兵,神色紧绷地站在人群中,不时抬头望向城楼方向,拳头攥得死紧。

离刑场不远的一处茶楼雅间内,李肇临窗而坐。

这个位置,恰好能将城楼和刑场尽收眼底……

手边的清茶热气散尽,他没有动过。

元苍一身劲装,扶着腰刀入内,低声禀报。

“殿下,城楼四周已布控妥当。东宫暗卫都已埋伏在城楼两侧,弓箭手也已就位。只等信号。”

李肇轻嗯一声,指节无意识地轻叩着膝盖,面沉如水,目光锁定在城楼方向,不曾移开分毫。

元苍又道:“只是这个时辰了……仍不见废公主及其党羽踪迹。”

“沉住气。”李肇道:“她既约了午时,必会现身。”

元苍忍了忍,终究还是问了一句,“薛六姑娘一人赴约,又没带防身武器,会不会太冒险?”

李肇闻言轻轻笑了一声,语气依旧平稳笃定,仿佛早已在心中权衡过千百遍。

“她自有分寸。按原计划行事。”

他顿了顿,再次下达指令。

“一切以她安全为上。”

元苍心头一凛,立刻拱手。

“是!属下明白……”

-

午时将至。

刑场上,风雪呜咽,令人心头发紧。

刽子手已开始磨刀,霍霍声隐隐可闻。

人群一阵骚动,无形的紧张感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城楼另一侧狭窄的步梯上,出现了几道身影……

平乐今日打扮得格外隆重,惹眼的正红色宫装绣满缠枝金纹,繁复高耸的发髻上,珠翠环绕,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艳红轻纱,好似仍是从前那个骄纵跋扈、不可一世的平乐公主。

她极力地挺直背脊,刻意放缓步伐,让整个人显得雍容大气,在一片诡异压抑的气氛中,紧紧攥着童童的手腕,几乎是拖拽着孩子,一步步地走上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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