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长安(443)
单谷雨道:“是。”
张小鲤对莫天觉道:“莫大人有所不知,当初端王府里曾莫名其妙闹过黑岑鼠,众所周知,黑岑鼠多见南方,京城十分罕见,何况还是端王府?闹起来后,众人无措,是单姐姐给了端王半时散,你知道的,这是对付黑岑鼠最好的药,而且,因为常有人误食,所以是有解药的,只要在发作前喝下就行。”
莫天觉沉默了一会儿,道:“单姑娘留给端王的,是将毒药和解药掉包过后的半时散。”
“没错。”张小鲤点点头,“他以为第一壶茶里是毒药,第二壶茶里是解药,所以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第一壶茶喝完,然后喝完了第二壶茶里所谓的‘解药’后,他故意大发雷霆要茶师将茶倒了,他当时在湖边,是在等你们的死讯传来,结果等来了自己的死……我想,端王最后一刻一定意识到自己完全中计了吧?单姐姐,你赢得太漂亮。那次黑岑鼠,也是你俩做的吧?为何你们那时便在铺垫?你们那时就料到端王会用此试图谋害莫大人?”
林存善无奈地咳了一声,道:“怎么可能?再神机妙算,也算不到此处。那时这般设计,只是知道和端王将来势必决裂,先行铺垫。而端王在单谷雨身侧许久,耳濡目染,知道用毒实际是最便捷的谋杀之法,而这其中,断魂太易被发现手法,结罗草又有生机,半日散反倒是最好、最容易脱罪的毒药。”
“总之,那时你们就料到他有朝一日会用这个法子来报复你们,或是除掉自己的敌人。而敌人的敌人,便是友人,你们怎么都不亏。”张小鲤道。
林存善说:“是。”
张小鲤深吸一口气,又问莫天觉:“莫大人,为何你们这次去会带上池东清?是他主动要去的,还是?”
莫天觉道:“端王只说品茗,为防被认为是结党营私,要我随便带一两个惊鹊门人来,单姑娘建议我带些皇上中意,前途无量的——”
他一顿,显然也完全明白了,他极不赞同地蹙眉,看着林存善。
张小鲤嗤笑一声,道:“你想明白了?”
莫天觉揉了揉眉心,道:“睿亲王,你在我们赴会之前,就已大致猜到了端王才是那封反信里的太子对不对?我去赴宴,一来,可能端王会使用半时散毒杀自己,您可一劳永逸;二来,知道当年事的,如今只有何太傅,而如今何人不知,何太傅没有子女,将关门弟子池东清视若己出……若池东清被卷入,甚至被指为凶手,那么为保池东清,何太傅一定会说出当年旧事,如此一来,对于端王的死,皇上一定不会再追究,反倒会觉得他是自食恶果。”
林存善突然开口:“不止如此。何太傅是人尽皆知的守旧派,对鞑密人从来看不上眼,去年父皇曾想过让鞑密人也可参加科举,是何太傅竭力反对。类似之事,不胜枚举。”
张小鲤有点无语地看向他,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倒也实诚。”
莫天觉显然也是一时无言以对。
林存善恬不知耻地笑了笑:“雅正和小鲤都这么聪明,我隐瞒有何意义?说出来,也好让你们更接受一些。我的确有意要利用此事,让何太傅的位置一落千丈,但我可以保证,池东清不会有性命之虞,此事之后,他亦会平步青云。当然,雅正,你也是,我真正所能依仗的人,其实并不多。我的身上流着一半鞑密的血统,又是突然冒出来的,朝中有无数人看不惯我。”
说到最后,他竟又开始卖惨。
莫天觉颇有些无奈,道:“我……”
他似乎不知如何回答,为难地停住,林存善善解人意地道:“你我私交深厚,但我并非以此相挟,我会同你说这么多,恰是因为雅正你为人刚正不阿,心系苍生,而非为私欲。可同样的,这半个月来,你我配合无间,我何曾有过私心?我之私心,至多不过是希望鞑密人在闵国不至寸步难行。”
莫天觉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叹息:“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仍是……”
他显然不赞同,却也知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何太傅毕竟是皇上亲师,位高权重,名望更是不可轻易撼动,若非以此想逼,如何能有成效?
看着林存善这循循善诱的样子,张小鲤几乎想笑,道:“你同我们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我们不许,你就不做?”
林存善看着她,神色倒也真挚,道:“小鲤,虽然你与他割席,但我知你性子。他毕竟是你弟弟,我想先让你知晓。”
张小鲤无语透顶,道:“你不打招呼就做的事难道还少了?你同我先说明情况,无非是害怕,之后池东清被推出去顶罪,我回京破案,坏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