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渣攻,爆改计划(133)
“提督,”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你是个聪明人。”
朝权没有回应,只是维持着跪姿。
“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顾文匪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像是在点评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仔细想想,你究竟错在哪了。”
他的语气很平缓,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朝权举着虎符的手臂,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顾文匪不再多说,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朝权面前。
玄色的衣摆停在了那片刺目的猩红之前。他俯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人,如同俯视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然后,顾文匪伸出手,并没有去接那虎符,而是用指尖,轻轻拂过朝权托着虎符的手背。
那触感冰凉,带着薄茧,激起朝权皮肤一阵细微的战栗。
“想不明白,就慢慢想。”
顾文匪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头顶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内容却冰冷刺骨,
“孤,有的是时间。”
说完,顾文匪才慢悠悠地,从朝权手中取走了那枚象征着十万大军的虎符。
顾文匪指尖离开的瞬间,朝权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骤然放松,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呵。”
顾文匪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唇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他不再看朝权一眼,握着虎符,转身便走,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渐浓的暮色里。
沉重的殿门没有关上,任由北风裹挟着雪沫灌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也吹在朝权单薄的背脊上。
他就那样,维持着跪姿,一动不动。
殿外的天色由昏黄转为暗蓝,最后彻底被墨黑吞没。
雪似乎小了些,但寒气更重,如同无形的刀子,穿透官袍,侵蚀着四肢百骸。
期间有老仆悄悄探头,看到殿内情形,又吓得缩了回去,不敢过问。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再次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顾文匪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屋外的寒气,玄色大氅的肩头落满了新雪,似乎出去巡视了一圈,心情看起来不算太坏。
他走进大殿,看到依旧跪在原地的朝权,仿佛早有预料。
烛光下,朝权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唇色也失了血色。
那双狐狸眼,在听到脚步声时,里面依旧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只是在那平静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冰层下悄然涌动。
顾文匪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掸了掸大氅上的雪。
“如何?”
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的凉意,
“这罔州的地气,可还受用?想了这半日,可想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了?”
朝权缓缓抬起头。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狐狸眼,依旧深不见底,映不出丝毫软弱或求饶。
他的声音因为长久的沉默和干渴而有些低哑,却依旧清晰:
“奴婢愚钝,尚未参透殿下深意。”
顾文匪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真是贱人。”
旧恨交织,听不出是怒是嘲。
他看着跪在冰冷地面上的朝权,那张脸即便在昏暗光线下依旧美得惊心。
可此刻在顾文匪眼中,却只余下刻骨的憎恶。
三年了,整整三年!
他被困在这苦寒之地,如同折断羽翼的鹰,而这一切,都拜眼前之阉人所赐!
思绪不受控制地翻涌,将顾文匪拽回三年前那个耻辱的时刻。
那时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意气风发,却鬼迷心窍般被这个容貌艳丽、心如蛇蝎的阉人所吸引,可结果呢?
父皇寿辰,万国来朝。
他明明精心准备了贺礼……可是,当那只老态龙钟、羽毛稀疏脱落、连站都站不稳的老鹰被抬上殿时,满朝文武那惊骇、继而窃窃私语的神情。
更记得龙椅上,父皇那瞬间铁青、继而震怒到极点的脸。
“顾文匪!你…你竟敢以这等垂死之物暗讽朕年老体衰,昏聩无能?!你其心可诛!”
顾文匪百口莫辩。
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包括那个他曾经信任的司礼监提督,朝权,呈上的确凿证词——证明太子殿下确实私下命人搜寻此类“意有所指”的活物。
原来所有的亲近,所有的温言软语,都是精心编织的罗网。
只等他志得意满之时,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此后,顾文匪被废黜,被流放,原本和丞相府的婚事不了了之。
他从云端跌落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