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渣攻,爆改计划(214)
按照宗门铁律,按照他三百年来奉行的因果准则,他应当毫不犹豫地将其彻底诛杀,形神俱灭,以儆效尤。
纪云廷甚至能感觉到体内功法自行运转带来的冰冷与决绝——那被剥离情窍后留下的空洞,本应让纪云廷对此等情境毫无波澜。
可是……为什么他伸出的手,无法再凝聚起一丝一毫的杀意?
为什么看着那对因虚弱而微微颤抖的黑色犬耳,看着那条无力拖曳在血污中的尾巴,明明应该憎恨,明明应该厌恶,明明应该排斥,为什么纪云廷胸腔里那片理应冰封的区域,会传来如此陌生而剧烈的悸动?
那一下又一下的紧缩,带着隐隐的刺痛,干扰着素来清晰的判断。
纪云廷下不了手。
这个认知让纪云廷自己都感到一丝荒谬。
仙盟宗主,杀伐果断,竟会对一个勾结妖魔、证据确凿的叛徒心软?
就在这凝滞的时刻,几道强横的气息由远及近。
“宗主!”
“宗主!”
……
只见几位身着象征执法长老的纯白道袍的老者御风而至,稳稳落在不远处。
他们周身灵力澎湃,衣袂虽整理过,却难掩刚刚经历血腥清洗的煞气,正是仙盟内掌管刑律、负责肃清叛逆的几位实权长老。
为首的是律法堂首座,玄石长老。
他面容古板,眼神锐利如鹰隼,先是扫了一眼狼藉的四周,确认叛乱已被镇压,随即目光便落在了纪云廷脚边——那个蜷缩着的、显露出妖类特征的奉剑身上。
几位长老眼神交汇,瞬间达成了共识。玄石长老上前一步,对着纪云廷躬身一礼,语气恭敬:
“宗主,叛乱已基本肃清,残余叛逆皆已伏诛。还请宗主以大局为重,主持善后,稳定人心。”
他的话语顿了顿,视线再次冷冷地钉在奉剑身上,如同在看一件肮脏的垃圾,语气也带上了深恶痛绝的寒意:
“至于此獠……”
玄石长老的声音提高,带着宣判的意味,
“身为宗主近侍,身受重恩,竟敢勾结妖魔,背主求荣,实乃罪大恶极,千刀万剐亦不足惜!”
他看向神色莫测的纪云廷,提出了看似合情合理的建议:
“此等卑劣叛徒,怎配让宗主亲自劳心费力处置?没得污了宗主的手。不如交由我等带回律法堂,必让其受尽刑律严惩,以正视听,震慑宵小!”
话音落下,他身后两名白衣长老便默契地上前一步,目光冷冽,显然准备随时将地上那只奄奄一息的奉剑拖走。
谁都知道,进了律法堂的叛徒,尤其是被长老们亲自“关照”的,下场只会比当场格杀凄惨百倍。
纪云廷的目光低垂,凝固在奉剑死死抓住他衣摆的那只手上。
那手指因用力而扭曲,指甲缝里嵌着血污与尘土。
奉剑显然是听到了玄石长老那番“千刀万剐”、“交由律法堂”的冰冷宣判,他瘦削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那双原本因献祭般决绝而清亮的墨瞳中,瞬间掠过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
律法堂的酷刑,足以让任何硬骨头魂飞魄散前哀嚎求死。
然而,即便恐惧如此真切,那只抓住纪云廷衣摆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反而像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更加用力地攥紧,指节绷紧到几乎要断裂,将那抹白色染上了更深的、绝望的猩红。
奉剑依旧仰着头,望着纪云廷,嘴唇翕动,却很乖顺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眼睛,里面翻涌着恐惧、卑微、乞求,以及……一种连奉剑自己或许都未曾明晰的、最后的依恋。
他像是在无声地呐喊:别把我交给他们……主人……别……
纪云廷清晰地感受到了衣摆上传来的、细微却固执的力道,也读懂了奉剑眼中那无声的哀求。
几乎是同时,纪云廷胸腔里那片空洞了数百年的区域,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刺痛。
那并非生理上的伤痛,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陌生的撕裂感。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冲破那被功法与规则牢牢封印的壁垒,野蛮地生长出来。
几位白衣长老还在等待着,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
玄石长老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宗主这片刻的迟疑,在这种情境下,显得格外突兀和不合时宜。
“宗主?”
玄石长老再次出声,语气中催促的意味更浓,
“此等叛徒,多留一刻,便是对仙盟法度的亵渎。还请宗主速速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