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逝我梁+番外(77)
梯门开启,外面候着一位更年轻的侍者。他微微躬身,随后便引着她穿过一条光线氤氲的廊道,两侧壁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脚步消弭于无声。
最终,他在一扇房门前停步,彬彬有礼道,“夜宴稍后开始,这是您的休息间。”
蓝舒音进入休息间,轻轻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些。
屋子里布置得极有格调。红木家具沉淀着大气的光泽,靠窗的案几上,一只青花瓷香炉正袅袅吐着几不可见的烟丝。空气中浮动着极淡的冷香,清冽醒脑。
她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正想给自己倒杯水,房门便被无声地推开了。
还是那名年轻的侍者,他端着一个乌木托盘走进,上面没有茶具,只并排放着两封素白信笺,以及一支样式古朴的钢笔。
“请分别写下您的‘问帖’和‘酬资’。”
蓝舒音思索片刻,便提笔写完了。
在第一封素笺上,她写下四个字:风芷昭音。
在第二封素笺上,她只写了两个字:此物。
随后,她将那只温润的木盒,轻轻放在了写着“此物”的信封之上。
第36章 夜宴⑩·夜宴问帖 此物,将暂存于霓裳……
戴上侍者递来的素白面具, 蓝舒音起身跟着他往外走。
面具恰好覆住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线与下颌。
视野变得狭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侍者引她穿过另一段迂回的廊道, 停在一扇厚重的雕花门前。门扉无声滑开,眼前豁然是一处轩敞的室内庭院。
穹顶高阔, 模拟着幽微的天光。竹林沿墙而生, 疏密有致,将整个空间衬得愈发静谧空灵。空气里弥漫着竹叶的清新与炉香的清苦,沁人心脾。
庭院中央,六张单人茶案错落分布, 彼此间隔不远不近。
五个人已经就座。
清一色的男性,虽然戴着相同的素白面具, 但从身形能看出明显差异——有体态宽胖如山的,有精干瘦削如竹的, 亦有肩背挺拔如松的……他们各自品茗,无人交谈,仿佛恪守着某种规矩。
蓝舒音默默扫了一眼。
加上她, 正好六个人。
侍者领她到唯一的空位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面前的青瓷茶盏里, 清透的茶汤正氤氲着温热的白气。蓝舒音端起来尝了两口,茶味清甘, 确实不错。
但她没敢多喝,怕上厕所。
时间在竹叶的细微摩挲声中悄然流逝。
一开始, 那五位先到的男士都像入定的老僧,稳得不能再稳。
但渐渐的,左手边那个体态宽胖的男人,搭在扶手上的食指开始无意识地敲击起来, 节奏虽慢,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不耐。
斜对面那个精瘦如竹的男人往后靠进椅背,仰头盯着穹顶模拟的天光出神。而他右手边那位坐姿笔挺的男士,也开始频繁地低头看表。
依然没有人说话,但焦躁的情绪已经开始在空气中无声地蔓延。
蓝舒音也看了眼手机。
六点十分。
夜宴明明定在六点开始,魏老板怎么迟到了?
正这么想着,那扇厚重的雕花门忽然无声滑开。
魏老板终于现身。
他少见地穿了一身深灰色中山装,本应衬托出挺拔之姿,今日却隐隐透着几分清减。脸上依旧覆着那副标志性的银色面具,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略显苍白的唇线。
他迈步走向主位,步履看似与往常一般从容不迫,但蓝舒音敏锐地感觉到,那步伐间少了一分轻捷利落,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仿佛走的每一步,都耗费着比平时更多的气力。
他在主位落座,目光缓缓扫过在场六人,面具下的唇角习惯性地弯起一抹浅淡弧度。
“诸位赏光,蓬荜生辉。”
他的嗓音是一贯的温润平和,可若仔细分辨,却少了几分中气。
没有多余的寒暄,魏老板从侍者手中接过那两叠素白信封,语气不容置喙道,“老规矩,以‘问帖’开路,满意再付‘筹资’。真伪自辨,因果自负。”
隔着距离和面具,蓝舒音看不清他确切的神色,可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魏老板那端坐的姿态,透着一股强撑的意味,竟像是……虚弱?
魏老板生病了?
这念头刚从蓝舒音心头掠过,注意力就被他展开的第一则问帖吸引了。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信笺,薄唇轻启,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杀人真凶。”
话音刚落,那个体态宽胖的男人立刻举起了手,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十年前,金三角,黑珍珠赌场。我的合伙人,也是我的堂弟刘锋,在赢下一场关键牌局后,回家的路上因刹车失灵,连人带车冲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