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在上(198)
其中一位锦衣卫谨慎道:“太子殿下,这是陛下下达的旨意……”
“滚。”
另一位锦衣卫赶紧给同僚使了个眼色,给了太子一个台阶下:“殿下若有话交代,还请自便。”
说完便拉着同僚走到了一边。
太子是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伶官违背陛下旨意的,这一点,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
这个所有人里面,自然也包括了太子本人。
“鹤琴,”他低声唤着伶官的花名,忽然伸出手,把人搂进了怀里,“你受苦了。”
鹤琴的眼中弥漫上水汽,他红着眼眶依偎在太子怀中,颤声唤道:“殿下……”
太子不舍地抚摸着他的脊背,指尖在鹤琴身上的龙纹胎记上轻轻摩挲,眼中闪过一道厉光:“委屈你一段时间,放心,若是你没有问题,锦衣卫应该不会拿你如何的。等……之后,孤一定把你接回宫,给你封官,甚至是封侯!”
鹤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子。
但太子已经一横心,将他推开,扭头对站在那边的锦衣卫道:“替孤给金柳带句话,孤的人没有问题,他若是敢滥用私刑,孤一定拿他是问!”
“殿下!”
身后的呼唤更加凄厉,但这一次,太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去之后,他立刻招来了手下的幕僚,忍无可忍道:“父皇薄情寡义,丝毫不顾念父子亲情,脾气也愈发古怪难测,若孤现在不是他唯一的儿子,恐怕今日之事,就够孤喝一壶的!”
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就是难怪老二要反。
在老二死后,太子反而能共情起了自己这个兄弟,虽然他们曾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但本质上,两人的处境其实是一样的。
他若处在老二那个位置,估计也要被那老东西逼得不得不反。
“殿下息怒,”幕僚道,“陛下年岁渐长,力不从心是事实,如今您放眼望去,大雍已无人再能与您竞争皇位,何不耐下心来,等待时机?”
这话倒是提醒了太子,他冷声道:“虽说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但那个最近刚冒出来的宁王世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晏珀一直在提防宁王,这点他也很清楚,但在太子眼中,宁王这么多年来在父皇的淫威之下小心行事,甚至连娶妻成家都不敢,儿子也是过继来的病秧子,看上去倒是比老二还要可怜些。
但这才刚走了一个老二,宁王府就多了一个活蹦乱跳的世子,别说多疑如晏珀了,就连太子也要忍不住多想。
“罢了,给宁王府送请帖吧,就说马上入秋了,孤邀请宁王世子来瘦湖边品茗赏秋。”太子蹙眉道,“朕倒要亲眼看看,宁王藏了这么久的儿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幕僚躬身应道:“殿下英明。”
另一边。
荀婴从外面回来,匆匆走进宁王府,在侧书房里找到正在努力学习各种皇家礼仪常识的明瑾。
“主公!”
自打进了王府,荀婴便坚持要求改口叫明瑾主公,这一次无论明瑾怎么劝说他都不改,还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大道理,什么礼不可废无规矩不成方圆,听得明瑾头晕脑胀。
最后无奈之下,他只得默许了荀婴这么喊自己。
“元栋回来了?”明瑾抬头笑道,见荀婴气喘的模样,起身给他倒了杯茶,“坐吧,先顺顺气再说事。”
“多谢主公——”荀婴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不等明瑾笑他这是牛嚼牡丹,便迫不及待道,“主公,令尊的消息我打探到了!”
明瑾脸色登时变了,他一把抓住荀婴的手腕:“我爹他怎么样,还好吗?是在刑部还是锦衣卫那里?”
“在北镇抚司,”荀婴回答道,“具体情况如何,暂时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令尊一定还活着。”
前两天菜市口刚处决了一批二皇子党羽,明瑾生怕里面就有明敖,担心得嘴上都长了一个大燎泡,今早才刚消下去。
万幸的是,这批人基本都是有官职在身的,虽然明敖最后推了二皇子一把,私铸甲胄也确实涉及到了谋逆,但他毕竟只是个商人,并不被太子看在眼里。
在京城做生意,一旦做到一定位置,都难免要跟高官乃至王公贵族们打交道,因此商人们很多都是多头下注,明家自然也不例外,就连太子的一部分产业,也和明家有关。
估计他是把爹当成那种投机商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