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在上(67)
几年前明瑾整了他一次,害得他被爹揍得三天下不了床,虽然魏金宝最后没找到证据,但他认定就是明瑾几个干的,这几年一直跟他们大小摩擦不断,烦不胜烦。
全江南,他上哪儿能找不怕魏家报复、还能踢蹴鞠的人?
明瑾苦思冥想半天,突然一拍大腿,霍然起身:
“我知道该找谁了!”
“找谁?”张牧三人立刻凑上来,竖起耳朵听他讲。
明瑾竖起一根手指:“还记得曾经打劫过元栋的那几个混混吗?”
荀婴睁大了眼睛,但在他开口前,张牧已经怪叫出声了:“那些个地痞流氓?开什么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明瑾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也只有他们能帮上我们的忙了。”
“这些人都是京城豪门大户里豢养的打手护院,其中不乏朝中高官,纵然是魏家,也不可能为了小辈的意气之争得罪这么多人,这些人又个个是蹴鞠好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找他们呢?”
荀婴沉思片刻,问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但这些人同样顽劣难驯,你准备怎么说动这些人为你所用?”
见荀婴不反对,明瑾便笑笑继续说了下去。
这也是宁先生曾教给他的道理:
“人臣之所以畏恐而谨事主者,以欲生而恶死也。使人不欲生,不恶死,则不可得而制也。”*
张牧张了张嘴,表情逐渐狰狞:“能不能说人话?”
“意思就是说要找到他们的欲.望和弱点,这样就可以收服他们为我所用了。”明瑾无奈道,“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吧?”
张牧抱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爱听这些文绉绉的玩意儿!”
倒是荀婴若有所思:“《管子》……那位宁先生,似乎更偏爱教导你法家之学?”
“可能因为书院的先生们只教儒学吧。”
明瑾对此也有所察觉,但并未深思太多。
他望着几人,一锤定音道:“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得先了解一下那群混混究竟想要什么、害怕什么,然后,对症下药!”
宁王府,后花园。
假山上,毛发斑斓的猛虎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躺了一会儿,还像只大猫似的,姿态慵懒地坤直了身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一只大手抚上它的脑袋,漆黑的手套包裹住修长的指节,大猫掀开眼皮,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色虎瞳,引得注视着它的管家浑身寒毛直竖。
谁知下一刻,这头猛虎竟歪了歪脑袋,亲昵地蹭上了那人的掌心。
“乖。”
晏祁的声音低沉:“饿了吗?”
大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竟当真抬起爪子,搭在了他的肩上。
晏祁便吩咐一旁的管家:“去给它再拿一桶鲜肉来。”
“王爷,一个时辰前已经喂过了……”
“去。”
“……是。”管家被晏祁一个淡淡的眼神看得心中一凛,竟有种再度被猛虎窥伺的错觉,不敢再做争辩,连忙转身离开。
“扶风倒也不必如此谨慎,”身后传来一道饶有兴致的声音,“朕还没见过饿虎是什么模样呢。”
晏祁抚摸虎头的动作一顿。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他便立刻做出了反应——几乎像下意识一般,以身挡住猛虎,随后转身恭敬朝来人行礼:
“陛下,猛兽伤人,饿虎更是与那路中恶鬼无异,您乃万金之躯,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说笑罢了,不必当真。”
晏珀摆了摆手,打量了晏祁一番,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陛下……”但晏祁看上去并不赞同这个玩笑。
晏珀随意地掸了掸衣襟前的草屑,也不顾大敞的胸襟,和那裸.露胸膛上刺目的艳红痕迹,就这样披头散发,大大咧咧地站在了晏祁面前。
他比五年前瘦了许多,也苍老了些,凹陷的脸颊和纵欲青黑的眼底透出几分阴鸷的神色来。
看着面前正当盛年的晏祁,晏珀心头百般滋味闪过。
忽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远处的草坪上,一名瘦挑白皙的少年满脸红晕,正慢吞吞地换着衣服,朝这边走来。
“朕今日才注意到,你岁数也不小了,虽说你的长相不似宁昭公主明艳夺目,也不似木祭酒那般儒雅文气,但怎么说也是个俊朗后生,为何这么多年过去,后院里连个人影都无?”
晏祁垂眸避开他探究的注视:“回陛下的话,臣之子本就体弱多病,臣若娶妻生子,他恐怕会忧思加重,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