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179)
宇文贽听她如今说着当初的危险故事,明明知道已是过去,却仍忍不住手中一紧,顺势将背上的人儿掂抬两下,让她在自己背上更贴服一些,道:“你可不该喊!”
徐菀音得意道:“若我不喊,那熊怎会冲着我奔来,又怎会掉进我面前的陷坑……”
宇文贽侧脸看她:“哦……原来你们一道设了陷阱捕熊?”
徐菀音却不好意思道:“倒也不是,我和阿兄都还小,并不知道那处有陷阱,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宇文贽放声大笑:“却是哪位西北好人,挖好了那个陷坑,才救下了我的……菀菀。”
徐菀音听他说话大胆,突然羞恼,将手握作拳头,噗通两声打在他胸口,打得那世子爷哎哟一声道:“我的好……菀菀,我这脚下可不太稳,你打疼了我,小心扔了你到雪地里……打滚去哈哈哈。”
徐菀音伸手捂住他覆在项帕下的嘴,半是认真地说道:“我不许你……胡说!”
宇文贽被她凉凉软软的小手捂着嘴,有些心动,故意问道:“咦?我怎的胡说啦?”口中热气通过项帕传到徐菀音手上,她便撤开手去,嗔道:“哼,你胡说什么……我的菀菀?”
宇文贽见她小手被冻得红红的,在身前轻晃,便只将一手托着她后身,另一手撤到身前,撸下面上的项帕,随即一把抓了她两个小手送到自己嘴前,呼着热气替她捂手,一边说道:“我心中早就把你当了我的菀菀,怎的,不能说么?”
徐菀音见他举动愈加大胆起来,一阵羞意袭来,便要将手从他手里抽出,却哪里挣得过他。
宇文贽微微一笑,拿着她小手贴着自己嘴唇亲了两下,道:“别冻坏了手,放我脖领里吧。”便将她手塞入自己脖领,贴于他温暖紧滑的皮肤上,又摁住一会儿,才放下手去,复又以两手背抱住她。
徐菀音见他只是这么惫懒地逗弄自己,羞得小脸涨红,心中却有细微的触动,像小虫子,若有似无地爬啊爬……仍是不好意思将手贴着他脖颈皮肉,便抽出手来,放入他衣袍的银狐毛领下。
一路踩雪,不知走了多久,好不容易见积雪已不那么深了,徐菀音忙跳下他背来,只见前方骡车队已在那处停着等他二人了。
复又上了骡车,晃晃悠悠继续前行。
深冬季节,日头甚短,好似没过多久,天又暗压压地黑了下来。
只听那骡车队小头目说道:“公子爷,近前的青泥岭隘口有个夫妻店酒舍,今日合当在那处打尖了,因再往前,便前后不靠了。”
宇文贽道声好,一行人便朝着远远可见的一处歪脖老松走去。
那歪脖老松旁,挑出了一面褪色的酒旗,粗麻布上墨色已淡,写着“醉仙居”三字,被凌冽山风扯得七零八落。一排以陈年松木钉出的木屋,缝隙里填着苔藓和泥巴,后头冒出袅袅白烟,在这几无人烟的雪山山坳里,硬生生造出一份人间烟火气来。
骡车队几人熟门熟路地走入木栅栏,将骡车赶进了那带篷的院落。
宇文贽则领着徐菀音,进了正中那间堂屋。
只见店堂里统共摆了四张榆木桌,其中一张木腿短了些许,下面垫着个纸本,凑近了看时,竟是一本破旧泛黄的《金刚经》抄本。
二人在一张桌前坐下。侧边一帘青布被人撩开,只见青布门帘那头是个灶间,一名个子高挑、身穿夹袄的女子大步走了过来。
她一见宇文贽与徐菀音二人,那般形貌双绝、气度不凡的模样,禁不住就高喊了一句:“当家的,快来见见贵客……”一壁笑眼弯弯地走到二人跟前,“二位客官,三娘有礼!我这醉仙居在此处三年多了,从未见过两位这般……标致俊俏的郎君!敢问两位公子,可是从京城过来?”
徐菀音见那三娘面皮虽有些黧黑,额上还有一条细细的疤痕,却生得颇有姿色,神情更是妩媚。此刻她竟是牢牢盯住了宇文贽,嘴里虽是在问“两位公子”,眼里却似根本就只有这高大俊彦的黑袍公子一个。
宇文贽特意给自己和徐菀音备的行商服色,他自己身着一袭银狐领黑袍,腰间别了一把破甲障刀,又是两日未曾剃须,自下巴到鬓下,已连出一片青色,颇能见出几分行色匆匆的市井苍然之气。他倒是见惯了妇人直愣愣的眼神,此刻见那三娘竟当着自己二人之面,就将火星四溅的眼神射将过来,只微微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