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295)
徐菀音见他叠覆得好生粗枝大叶,若任由他这般处理完伤口,韩医师与汪大人都势必要大呼“卑职有罪”,便叹口气,仍回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物事,认认真真继续往下包扎。
只听他慢慢说道:“菀菀,方才……我之失仪,绝非存心唐突,更不是对你存了半分不敬之心。确是阿哥情难自已……你莫要因此恼我。”
徐菀音听他语气坦诚,心中安定下来,却并不答话。
宁王歇了一会儿,又道:“汪大人对你多番夸赞,说你于医道极具天赋,又肯下苦功,辨识伤情、包扎敷药,比之老练医兵亦不遑多让。起初我还不尽信,现下才知汪大人所言非虚。”
这番话说得徐菀音甚是舒坦适意,面上神情亦是轻松下来,抬眼看了宁王一眼,见他目光里的赞许与骄傲确是真心,小声说道:“王爷这伤,亏得是韩医师处理得好,我不过换个药而已……”
此时需打扎绷带,要将绷带环腰臀裹覆,宁王便站起身来,因了要留捆扎绷带的位置,不能拉上亵绔,他怕菀菀又生气,便转过身去,将个精壮雄劲的后身对着她,一壁说道:“菀菀……莫怪,也莫要闭眼,给阿哥包扎歪了可不大好……”
瓷油灯的暖光下,那人高挺劲瘦的背影如若雕塑,虬结的肌肉与流畅的腰臀曲线,被那暖洋洋的烛光勾勒得极是生动,漾出蜜蜡般光润的色泽。
徐菀音咬着嘴唇,将两手环了他腰,一圈一圈扎紧了绷带,只听那人呼吸又渐渐不匀起来,随了她小手一圈一圈绕过,那处又见起势。
她面红耳赤地快速替他包扎妥帖,却不再去管他裤带,见他大氅挂在帐帘门边,过去拿来,连同他自己脱下的上衣,一起递了给他。每个动作皆有送客之意。
宁王见她冷怠自己,一边慢慢穿上系好衣裤,一边却不由自主地蹙了眉头,眼中闪出些沉凝执拗之色,突然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丝毫不顾自己伤口,贴着她耳缘沉声说道:
“菀菀,不管你怎生作想,你是我李贽之妻,这就是事实……”他见她顾忌自己伤口,不敢太过挣扎,心中微微一暖,舒服了一些,“你我定下终身那时,并无那崔氏……崔氏之于本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知道你怎么想,有那崔氏在,你便不肯信我,我都知道,菀菀……”
他十几日未近她身,更是连面都难得一见,此时硬性将她娇香柔软的身体抱入怀中,竟是再也放之不下。便一个挺身将她抱离了地面,两步走到床边,一齐倾倒在床上,一壁软了嗓音说道:
“我本来想,现下我被这北疆军务牵扯住,得不了闲暇去过问那崔氏之事,你生气不理我,我只能先忍着不来扰你,只求你乖乖随我一处,不要令我找不到你便好。待我这场战事结束,阿哥势必要将此事给你个交代……到那时,再让你认回我这个阿哥……”
他深深地看向她在自己怀中蹙眉躲闪的眼眸,嗅闻着她颈窝中橘子花一般馨香的气息,声音愈发柔软低沉:
“直到方才我见到你之前,我都仍是这般想的……可阿哥一见到你……闻到你身上味道,阿哥便想你……想得心都会痛……”
他将脸颊贴向她小脸,竟破天荒地没有去寻她唇瓣亲吻,只一味贪婪地在她发间、面上、鼻唇间嗅闻个不住,像一只重新寻回了主人的犬,似要将主人的气味通通吸入腹中,留作永恒的记忆……
那宁王便是这样,一边气息咻咻地在她头脸颈项间来来回回深闻,一边柔声求她:“……菀菀,莫要推开阿哥可好,便让阿哥今夜留在你身边,阿哥只想就这样抱着你……实在好过在梦里抱你……你可知道,那梦醒来之时,阿哥心中好生难过……菀菀,莫要让阿哥难过……”
徐菀音被他一番动作和言语弄得一阵迷乱。自己十几日来,心中确也攒下了好些对他的思念,此刻复又进入那个滚烫而熟悉的怀抱,竟也生出些恋恋不舍的情绪来;加之因了害怕碰到他伤口,自己丝毫不敢挣扎抵抗。便软着身子,任由他一路抱到了床上。
她有些茫然地想,自己这般反应,是因了他说起那崔氏之事么?他说崔氏对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那么,自己果真就是在嫉妒崔氏么?
正自胡思乱想着,耳畔那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缓慢,又过了一会儿,只听他不再有话,呼吸平顺,已是紧紧抱着自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