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仅需要做好课业督导服务，自己的功课还时时有抽查、月月有考核。

至于陪伴少主做礼仪规正、每日还有弓马武课，甚至各类人脉经营之事，也全落到伴读头上：例如节庆时需代少主向州学博士投刺、每年上巳节前安排少主与同窗“曲水流觞”雅集等等，不一而足。

徐菀音听得头大，那么些项目，除了弓马武课自己还有些兴趣，其它的怕是一项都未见得能做好。

此刻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宇文贽那双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眼睛，一阵烦闷之情涌上心头，竟开始如在郁林时那般，琢磨起如何敷衍的门道来。

却又立刻犯起愁来，心道先前在郁林，在父亲和夫子面前敷衍便敷衍了，也没有像样的考核来拘束自己，如今却实打实要按时考试。

只不知，若考不过的话，又当如何？

是将自己打发回郁林？还是虢夺了自己的伴读身份？

倒是敢情好。到京城个把月来，跌跌撞撞的经历了些事儿后，还真真是频繁后怕，实在不知后面再来一桩何事，便能耗尽了自己那点子运道，招致自己但不起的祸事来。

想自己当初一味兴奋，要勇闯京城，当真只个初生牛犊、匹夫之勇。

现下倒是有些疲累之心与惧怕之意了，却又深感身不由己、力不从心。

第17章 追马

身着男装的小女郎正这般自怜喟叹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上方有人令道散了，懵懵懂懂随着众人起身。

又见新来一名传令官员，手持黑漆木令箭，身后跟了一众牵马的侍从，堪堪正好十匹军马，扬鬃蹶蹄，好不威风。

徐菀音不禁眼眸一亮。她之前随父兄在军中操练时，便是最喜骑马。算起来，也好些时日没碰马儿了。

眼见侍从牵来十匹马，知道必是给十名伴读生员准备的，说不得要考较一番公子们的骑术，心下暗喜，心道这回算是碰到自己擅长的了。

果然便听那传令官说道，要请十位伴读公子各领一马，骑行至伏虎塬作下一步演练准备。

又听得有生员低声说道，那伏虎塬位于宫北禁苑内，地势起伏如同战场，常用于皇家骑射兵演。此番令伴读生员前往伏虎塬演练，必是有那些王孙公子少主们一同参与的，否则便是逾制了。

徐菀音已是被那十匹高大昂扬的皇家御马吸引住了。

虽她也曾随父亲久在军中，多见战马，往往是由河曲马与突厥马杂交的品种，擅久驰，爆发力也足，外观却显朴实，多的是青毛缀铜钱状旋斑。爱美的小女郎那时就总对父亲提要求，要给自己常骑的马儿梳毛理鬃，打扮出些神骏的模样来。

此刻只见那一匹匹骏马挺立于眼前，喷着响鼻，披金络头，赤缨如焰，未束的长鬃在风中翻卷如怒涛，鞍鞯上云纹暗绣，日光一照，鳞甲森然欲活。将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女郎喜得两眼放光。

因见另几名伴读公子俱各自持身份，皆是稳稳立于一旁，等待依序领马。徐菀音也只得按捺住心绪，只牢牢盯紧了一匹额前白星如闪电的暗紫毛色靓马。

等到那名引马的兵士过来，竟将徐菀音带至一匹五尺矮马身边，那马虽则也一派鲜活、生气勃勃，还有个“桃花飙”的美名，徐菀音却知此乃吴中矮马改良种，日常拼个耐力，常在江南地区做驿马。若要在演练中比拼速度和灵巧度，只有落败的份。

眼前这一匹，鬃毛内竟编入了苏绣彩绦，睫毛也长长的，扭头看她一眼，仿似有媚眼飘过来。好生令个小女郎心下不忿，暗道那兵士欺辱人，怎的自己个子矮小就该得这媚里媚气的矮个儿“桃花飙”么？

这般想了，便也这般做了。当下就对那兵士小声道：“这位军爷，小可不才，也是军中出来的，可否将那匹闪电紫领给我？”

那兵士瞅她一眼，黑脸膛一红，也小声道：“好叫公子知道，公子所指那‘雷首紫’，乃是来自阴山荒原的野马，前日才配的鞍鞯，公子身量轻，怕是控不住它……”

徐菀音见那兵士好声好气与自己打着商量地说话，知道有戏，忙一迭声求他，道自己多年都在马上跑的，最是会与马儿交流，求军爷帮帮忙云云。

那小兵士哪里受的住这个，被眼前这俊美小郎君那双桃花眼儿盯得红头赤面，再被她一央求，昏头昏脑地便将她领到那“雷首紫”跟前，解了缰绳交到她手里。还没来得及再叮嘱两句，那猴急的小郎君已经纵身一跃，跳到马儿背上，朝着前首几匹已然动身的马儿的方向奔去。

那来自阴山的朔方野马果然是野性未驯，徐菀音刚跃上马背，两腿稍夹，还未及出声，那一身紫毛的马儿便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冲了出去。把个小女郎乐得满面飞霞、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