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老古董(67)
“……”
叔仰阔将人背起来,紧紧握住一双细腿,在他掌心温度的抚慰下,背上的人渐渐停下哭泣和细微的颤抖,轻叹口气,对时载方才的问话无法回答。
这一家人,明显是将时载当作“邪祸”,谁知道他刚出生时发生了什么。
背着人快步路过牵着龙凤胎的夫妻之后,叔仰阔将背上的人转至怀里,一手兜抱,一手在他背后一遍遍轻抚,将人脑袋轻按在自己胸口,不让他再去眼巴巴地看那对夫妻。
他的宝贝是“福崽”,是得来不易,纵无父母亲缘,叔仰阔能背能抱,能给他所有家的温情。
时载再眼巴巴、再傻乎乎,至此也终于死心,他们防他,甚至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怨他,从小到大,时载其实在两夫妻跟前没出现过多少次,他隐隐知道,自己是他们的眼中钉。
想着自己长大了有本事了就好了,原来毫无意义啊。
方才那句话根本不是关心,时载苦笑,清醒过来之后明白的,那是警告,让他离他们远远的警告。只是,凭什么说这两个满眼都是他的人是乱七八糟的人呢。
时载揉干了眼泪,一手抓紧叔仰阔的衣服,一手伸出去给仰云牵住:
“大哥,弟弟。”
“恩。”
“我在的,小哥。我们爱你,很爱你。”
“我也很爱你们,哼,我自己有大哥和小弟,再也不要理他们了。”
言罢,时载埋着头忍不住又小声哭起来。
方才,他们路过那一家的时候,时载余光看见爸爸妈妈了,自己很傻地笑了下,意思是他有爱自己的人,却正好对上他们嫌弃的目光。他想,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在意呢。小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对父母的关爱很厌烦的,只有他巴巴等不来一句关心。
这大概就是,越不被爱越在意罢。
但此刻,时载决定要彻底走出阴影了,否则对爱他如生命的大哥小弟不公。
只是,对眼巴巴了十九年的男孩来说,这个决定不容易。
耳边,粉团子极力忍耐着哭声,大哥也不易察觉地深呼吸换气,时载的心脏不再发紧,重新装满哥和弟弟,如泉水一般重新淙淙,他抬起脸,叔仰阔果然眼底暗红,时载抹掉眼泪:
“大哥,弟弟,我真的想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想他们,我有自己的家,我已经新生了。”
“宝贝。”
“恩,你们抵无数个他们,不,不拿你们跟他们比,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手上轻拍动作仍是不停,叔仰阔再低唤一声“宝贝”,掌着怀里人的后脑勺让他抬脸:
“看着大哥。”
“恩,我就算没看,眼睛里也都是你跟弟弟。”
“……人之生育,是父母需要小孩,并非孩子想要出世,没有一个小崽能决定自己要不要来这世上,既然来了,活一世为自己,没必要为了生育者而活。因为,他们并非为生你而生你,是为生而生,你是谁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每个小崽都是这样,能明白吗小载?”
“……恩恩。”
“他们要的是孩子,是于他们有益的人,一旦这个条件不成立,没有多少父母会无私。”
时载沉默着点头,道理他明白,就像听话和叛逆的小孩,长大之后,父母自然偏爱往家里拿钱、给大人脸上贴彩的孩子。人就是这样,就像他对哥和弟弟,也是因最初的有利可求才有今天。
只是,他在自己父母那里,从一出生就被判了“死刑”。
假如可以,估计父母想要帮他重新塞回肚子里,不让他出生吧。
对,他选择不了出生,但可以为自己找真正爱自己的人。
就像叔仰阔为他们种的树,没法决定扎根的土壤,纵使悬崖高处,但可以拥有自己的天空。
叔仰阔从天边收回视线,将怀里人按得很紧,掌心贴着他的后心:
“宝贝,你是哥的第一眼。”
闻言,时载重新抬起脸,双目直直对上两道浓烈炙热的视线,高大寡言的男人不好意思地偏了下脸,很快回正,温柔厚重的饱含爱意的目光重将时载整个笼住,严丝合缝,风雨不来,只有灿阳。时载看着叔仰阔眼中的自己,他跟遇见他们之前的自己真的大有不同。
第一眼?
原来比“早就喜欢”还要早。
叔仰阔眼中的男孩渐渐弯了眼睛,时载举起双手:
“哥,我要举高高!像最开始那样!”
“……”
双臂强而有力,时载被高高举起来的时候,哈哈大笑,他是哥的第一眼!是第一选择!是至关重要!不再是别人眼里的末位和不存在!他有独属于自己的家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