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怅(123)
“吃过了。”
晏南修起身想走,“现在还早,也睡不着,找点乐子去。”
冷荷脸色微微一变,“王爷。”
“嗯。”晏南修整了整衣领,拿起桌上的水漱了下口问:“有事?”
晏南修看出来了,她吞吞吐吐总是不把话说全,这种情况有好一阵子了。
冷荷嗫嚅道:“王爷变了。”
晏南修淡淡地往她面上一扫,拖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你想说什么直说。”
“王爷自已知道,往昔您不喜酒,也不爱玩乐,更不会像如今这般不顾身份,经常去那种……”
晏南修瞳孔紧成一条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后,轻蔑的笑道:“你怀念在京都时的我?没错,那时候的我好像令所有人满意?”
见他这么说,冷荷面带喜色道:“像王爷如此身份…自当…自当……”
她见晏南修的面色越来越沉,‘自当注意’几个字还是未敢说出口。
“哼,身份。”
晏南修眯起眼,冷冷笑道:“你知道我的从前吗?你只见过我在京都的样子,活在每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恨我有,怕我强,时时被监视,必须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那时简直生不如死……”
最后几个字,晏南修带着强烈的不甘和无处宣泄的恨意。
房间突然死寂。
生不如死——
晏南修似乎早已认命,可无意中说出这几个字,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呆若木鸡,往椅子上靠了靠,深灰色的长衫,勾勒出他结实的胸膛,修长劲瘦的身形在上战场后更加有力量,让他看起来充满了雄性的危险。
看上去无坚不摧的身体,内心是那么的疲惫。
这几年太累,晏南修几乎没想起过云裳,不经意的失态情绪却是因她。
时间真快,从前……哈哈,一晃四年了,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久。
时间是个好东西,让原本那么强烈的感情,慢慢堆的一层灰,偶尔一丝光亮才能看得清。
晏南修目光环视了一下,想着自己也快入京了。
他清了下嗓子苦笑,“我也随心不了多久了,自然会让‘你们’满意。”
他说完大步跨出了门外。
冷荷收着碗筷,细想着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一想到他在京都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他用自己腹中孩子的命,剔除掉了皇后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就令人发指。
和许家门下暗中勾结,扩张自己的势力暗地里形成了皇子党……
突然冷荷全身像掉进了冰窟窿,自己都知道的事,皇上会不知道吗?他还那么做无非是想……出京!
想到这冷荷跌坐在地上。
他留出不明显的痕迹,让人一查就知道,又找不到切实的证据,难怪他会说在京都生不如死。
他才是真正的布局者!
那宁王又知道多少,包括自己也是皇后的一只提线木偶,他知道吗?
冷荷双目失神地摸了摸发丝,取下头上的珍珠发钗,光泽细腻的珍珠发钗是皇后送给她的,接了发钗早就没有回头路。
关了的门,又开了。
晏南修略有深意对她一笑,“来百色路上的那个问题还作数。”
“砰~”屋子重回一片沉寂。
如果你想出宫,我放你走——
心豁然间被撕出了一个口子,热气腾腾狞恶丑陋。
原来他一直在给她机会。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珍视的东西而活。
她的一生都在等待每年能见上一面的父亲,期待有一天出宫和父亲团聚。
晏南修却意外的闯了进来,给了她幻想的空间,也给了她出宫的自由,却不能给父亲的命。
晏南修眉头深锁的走在木梯间,油灯打在窗花纸上,倒映着灯光下晃动的人影。
他眼睛里露出罕见的阴沉和利锐,听着大厅里的人说着酒话百般奉承。
他手指在栏栅上轻轻敲了几下,陷入了沉思。
第48章 瘟疫
东沙已经安定,前几日见了许家旧部,有人在暗中弹劾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晏南修只觉无趣,哪怕到了今天,他已战功赫赫,如此非赢不可,只是想给世人一个态度,不是他不配,而是他想不想。
父皇的圣旨应该快到了,他根本不在意。
“宁王。”
眼尖的人发现了他。
一桌子人站起来行礼,晏南修摆摆手入了席。
叫他的是洪州首富张千手,他曾经是个赌场色子手,以极为灵敏的耳朵练出一身听色子的本事,大赢一把后,开了第一家赌坊,十年时间一跃成为富甲一方的首富。
如今瞄准了大乱后东沙这块地。
人人手里有地,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能得到大量田地,谁还愿意做风险极大的赌场生意,这不门外站了六个高手都是保护他的,做偏门生意的人坏事做了不少,想要他命的人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