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怅(228)
还是香玉先笑了笑,恭敬有加的对江轻驰行了礼,“江将军。”
江轻驰听到这声江将军胸口闷闷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问:“这些年过得好吗?”
香玉帮他倒上茶,闷笑一声说:“老样子,我们快二十年没见了。”
“十八年,”江轻驰感叹道:“你没怎么变,我老了。”
“将军真会说笑,您上阵杀敌,保卫一方平安,英雄不减当年,哪像我...”香玉迟疑了一下勉强笑道:“我们各有各的自在。”
“当年…”江轻驰把茶水灌入喉中,只尝出了一口苦涩。
一口饮尽后,就进入了正事,“宁王怎么样。”
这才是她找他的目的。
“宁王树大招风,树敌不少。”香玉简要的说明了晏南修在京都的处境后又道:“这次也不全是坏事,如此一来盯着他的眼睛会少些,圣上是个聪明人,不会让三皇子一党独大,宁王这边自然不会逼得太狠。”
两人都知道三皇子起势,褚家将会在朝权中遍地开花,褚家已把持后宫,朝政若是被渗透得深了,绝对会比宁王得势更棘手。
真要到了那一步,瑞德帝要提防的可不是外敌那么简单,这点皇上自然比百官看得更清楚,才会连夜下了圣旨软禁。
江轻驰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依旧如常,做了多年的暗探,这次大概是她无数大场面的一次小事件,“也是,只得再寻契机,你在京都要多费心了。”
“我们会见机行事,请您放心,宁王明天本该来送你,只怕盯着你们的暗眼太多,所以...明天他有重要的人要相送。”
不必言说,他几乎可以肯定送的人是计将军,宁王被软禁,在任何派系中都不是小事,今年新岁在外的官员,都回到了京中府邸,都是想来摸清圣上的意思。
他同计娣华饮过两三回酒,两人对圣上的揣摩大抵同相。圣上显然不想把事情往大了的推,自己担了不少责,听在耳里无非是宁王从小凄苦无依,没有细心教导,小惩大诫,这次把他软禁起来算是罚过了,太重的话也没有说多少。
宁王和三皇子,两方针锋相对会耗去他们大把的精力,自然无暇顾那把椅子,两位皇子在京都几年都已及冠,却没真正的斗到台面上,这点让所有人都略感迷惑,以至于一部分权臣揣测他们俩兄弟是否真如平时所表现的那般弟恭兄友,因此好些不入核心的朝官都没站队。
这次宁王要是真倒了,皇上会比较头痛。
江轻驰目送她离开,人潮很快吞噬了那一抹摇曳的身姿。
前尘往事像泄了闸门的洪水,拍在心口绞得生疼,当时还差一年他们就要成婚了,她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次得到消息已是七年后在长子办满月酒的那天。
乔先生说她在南康郡时,他拍马跑了上百里又折返了,以香玉的性子,他冒然前去,只会怪自己坏了事,还得不到任何结果,那日他在巍巍群山中歇斯底里的咆哮,恨她如此绝情,怎么可以只言片语都不留下。
恨她如此狠心,怎敢送上他儿子满月的贺礼。
下人把整座宁王府翻遍了也没找着晏南修,急得蹲在墙边直跺脚,宁王难不成还能飞出王府?突然听见后头有响动,宁王和莫侍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后。
“王…王爷,您去哪了,我找您半天了。”
仆人心想见鬼了,明明在府内,找了个把时辰,怎么就是没看到。
“我们四处转了转,有事?”
九寒天喷个鼻涕泡都能生出冰花来,王爷不在屋里烤火,居然有心情在外头转,做王爷的这些兴志,他们下人真是难以揣摩,这话自然不敢说出口来,“您不是让我看着点云姑娘吗?有事向您禀报。”
“她怎么了。”
晏南修刚抬脚又急步折身回来,一把攥住他的领口。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病了。”仆人吓得一哆嗦,简单的一句话不知道哪里惹毛了王爷,一副要把他剁了喂狗的样子,他赶紧解释:“她说是老毛病了,写了个方子,差人去拿了药。”
晏南修一听老毛病就明白是什么,突然记起观先生说过,这病月子可治,心里居然有几分期待和欣喜。
“知道了。”
晏南修放开那人衣领后,急冲冲想走,仆人又叫住了他,“王爷,浦大夫过来了。”
晏南修脚步一顿,脸色瞬间阴了下来,“他来干什么。”
“说是…说是看到方子,要亲自诊断就上门了,我跟王妃说过,王妃也知道。”仆人小声嘀咕道:“人已经走了。”
晏南修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直管往云裳的小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