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怅(230)
乔先生那一刻,应该是怕他有一天会后悔。
想到这些,晏南修脸色有点僵,吸了吸鼻子淡淡地回:“我会好好待你。”
“你不姓晏就好了。”
云裳不想再多说什么,闭上眼睛又躺了下去。
晏南修也在她身边躺下,紧紧地把人搂回怀里。
人生最大的惊喜莫过于失而复得,他不仅得到了,还能听到几句真心话,是何等的知足。
晏南修搂了一会,感受到她心口在扑通扑通的跳动,迟来的后怕涌上了心尖,她能活着,是何等的幸运,也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把嘴唇贴到云裳耳边说:“自由算什么,哪有你重要,我亲眼看到,母妃被父皇射死在城墙上,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
云裳听到此话,无比震惊的转过身,对上了一双自责又愤怒的眼睛。
晏南修很快又收起情绪,真诚吐露,“当年我跟着你上山是为了逃离父皇,也为了看住你,没想到爱上了你。像我这样的人,好在年少时就遇到了你,也曾想过带着你远离纷争,只是后来父皇登上帝位……我不得不走。”
云裳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他当年是真心想逃又被迫回京。
以前弄不明白他为何会那么狠,那么狠的一个人,又为何唯独对自己百般包容。
他们都没能逃过命运的捉弄。
“你很想母妃吧?”
“想……她本是个江湖女子,洒脱又明媚,可惜爱错了人。”
晏南修捧起她噙着泪水的脸,哑声道:“当初我怕我的情感牵累到你…再见你时,再也无法放下,也无法逃避,事到如今不管今后如何,也不管父皇如何强逼于我,我也不会像他一样,你信我吗?”
“信。”
云裳在他唇角落了一个吻。
“那我们下月成婚。”
“不…不行。”
云裳用足尖轻轻踢了他一脚,刚才还在为这人难过,没想到他连哄带骗憋着坏招呢。
月嬷嬷找过她两回,一回是重新量了她的尺寸,回去改喜服,从寂字牢出来她瘦了一大圈,先前做的那身喜服已经不合身了。
第二回 应该是私自来的,跟她说了王爷如今的处境,若是再公然对抗皇上的意思,宁王将永无翻身之日。
“你在顾虑什么?”晏南修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接着问:“你还是不信我?”
云裳从来都算不上是一个有城府的人,遇到晏南修这只软硬兼施的老狐狸,以前气他和嘲讽他能让他情绪失控,自从捅了他两刀后,这招也没用了。
她眨了眨眼道:“人都是你的了,怎么会不信。”
跟他玩心眼?晏南修身体里的小火花被她一句话挑起来了,翻身把人压下,一脸坏笑道:“说得对,人都是我的了,我要夜夜做新郎。”
“恐怕不行。”云裳咯咯笑出了声,“让王爷您失望了。”
反应过来的晏南修身体一僵,瞬间泄了气,狠狠地垂了两下枕头,带着一身未消的欲火,在旁边躺下了。
他睁着眼睛到深夜也没睡着,在心里推敲云裳到底是何心思?
表面看起来一切都过去了,关键时候总是和他打马虎眼,又不敢逼得太紧。
把她刚带进王府时,一逼她,她就全身长满了刺,专门往痛处上扎,那时两人都难受。反正眼下被软禁在府中,有的是时间和她磨。
京都已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晏南修手里抱着东西推门进来,看到云裳瘦长的身子倦在雪白的老虎皮毛里看书,白净的肌肤和那张老虎皮融合得恰到好处,像一幅不染凡尘的画。
他手指敲了敲木桌,把一个雕花木盒子放在案上,笑道:“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云裳侧了下目没作声,这俩月他总是弄些稀奇的东西给她解闷,她已经猜到不想猜了。
“你前几日读到那本咏安乐,说落字如漆,伴有香味,问我是什么墨书写的。”
她是这么说过,好的墨需要用用金箔珍珠和各种名贵药物制成,制作过程十分繁杂堪比天价,咏安乐字写得潇洒越品越有韵味,书写之人执笔不笑百姓才是她敬仰的,她想问的是咏安乐是何人所着,看来他会错意了。
“我就随便说说。”
晏南修把木盒打开,淡淡的药香味散了出来,“就是这块,徽州所制,当年出过两块,一块上贡给宫里,皇爷爷赏给了当年的科举状元,一块被成王府收藏。”
云裳一边点头听着,一边翻看这块墨,“成王府?看来宁王府真困不住你,只能困住我。”
晏南修哑了声,只是笑笑不说话,他才不会告诉她,被软禁的只有他,还好王府里的下人也不和云裳走动,以至于她想不清楚这中间的门道,若是被她知道了能出去,还不得三天两头往外跑。